谢过了颜润，冯使君从莲花庵中走了出来，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长叹了口气。

颜润送了她出门，轻笑道：“你若是真想知道些什么，不如去钱家找她的两个女儿，她两个女儿倒是孝顺，秀元出事罚到庵里，她们倒是常来看她。”

冯使君点点头，谢过了她，出发前往钱家。

颜润一提周云她就知道了，周云死后，朝廷收回了那座侍郎府，钱家老小便都挤在钱家大院里，幸好钱家够大，也不拥挤，倒也没人说些什么。

冯使君小的时候和爷爷来过钱家，她奶奶和钱老太太算是表姐妹，感情很好，知道她病了后就让冯使君的爷爷过来为她治病。勉强来说，冯使君也算是钱家半个表小姐了。

钱老爷死后一年多，朝廷就夺了他两个儿子的情，让他们到任上为官。钱二少爷如今在国子监，便担负起看家的职责，几个未成年的弟妹也都由他照顾着。

冯使君和钱二夫人寒暄了几句，终于见到了秀姨娘的两个女儿。大一点儿的钱秀儿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小一点儿的钱梦儿也不过四五岁。

“你们聊，有事唤我。”钱二夫人微微一笑，识相地走了。

冯使君看向钱梦儿，她正玩着手里的一团线，看上去很是认真，一点儿都不急躁，也不会抬头看冯使君。

冯使君刚要开口，就看见钱秀儿把妹妹转了个个，让她头冲着自己，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梦儿她受到过惊吓，您这个样子，会把她吓到。”

冯使君点点头，有些犹豫道：“是……怎么弄的？”

钱秀儿摸了摸妹妹的头发，钱梦儿却毫无反应，仍在玩着手里的线团。她叹了口气，道：“我妹妹前两年的时候，在池塘边玩耍，不知怎的就撞到了云夫人……我爹很生气，但她毕竟是钱家的女儿，我娘……姨娘就替了她的罪。她从那以后也就浑浑噩噩，像失了魂似的……”

冯使君悲悯着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儿，她才五岁，一直由钱秀儿照料，可钱秀儿过两年就要成亲，她又会怎么办呢。

钱秀儿又继续说道：“听我二嫂说，您是来调查我姨娘的事了？您还是别问了，说出来都是……嗨……丢人！”

“怎么了？”冯使君狐疑，怎么会有人这么说自己的生身母亲呢？

“姨娘出事后，我也常常会去莲花庵看她，她起初精神很不好，一惊一乍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钱秀儿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梦儿也病着，我分身乏术，就没有多少精力去照顾她，只能常常去看她。后来听说……她的病好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我去看她，她打扮得很漂亮，指甲上涂着鲜艳的红蔻丹，嘴上还抹着红口脂……总之，就不像是尼姑庵里的姑子们的打扮……”

冯使君点点头，她想起来了颜润的打扮，同样是涂抹了红蔻丹的指甲，打扮得也很是艳丽。她知道，在这尼姑庵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自愿当姑子的，于是便悄悄地打扮自己，主持师太也清楚，若是不过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好说话。

“我姨娘并不是自愿去莲花庵的，我见她这样，以为是振作起来了，就……就还让人给她送了些脂粉口脂过去……”钱秀儿突然垂下头，“云夫人一直把控着家里，这些事我也不好让她知道，便一直是我的贴身侍女去做。可是有一天，她回来说……她去给姨娘送东西，却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她凑到屋子里一看，我姨娘正和一个男人……”

冯使君了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秀元会被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