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江迎白听到杜阳曦大叫，身子一僵。

江母道：“走廊那边怎么回事？迎白，你去看看。”江迎白身子却没有动。

“江迎白！”

江迎白这恍然惊醒，“什么？妈，你说什么？”

江母面色疲惫，摆了摆手：“暖安怎么回事，你去看看。”

江迎白实在是没有想起暖安，可是他又很贪恋和她在一起的快乐。

所以这一段时间他已经迷失了。

不过，他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出了这种事，他更不能跟她在一起。

等把暖安送到急诊室，然后杜阳曦便和江迎白一起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等待着。

“要抽烟么？”杜阳曦掏出一根烟给江迎白。他实在是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这个男人消失了四年，四年后不仅忘记了暖安，甚至还多了个未婚妻，一个私生女，还有一个旧情人找上门。

谁能受得了？

不过看在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情况，就不骂他了。

在暖安面前，他感觉自己比江迎白灵魂高级的多，语气自然带了些不屑。

江迎白接过来，只觉得这个下午，一切都像是电影的慢镜头，缓缓地播放着，自己的脑子也在迟钝着，缓缓地看着这一切，压抑而隐忍。

“你心里有暖安？”江迎白突然对这个问题来了兴趣。

杜阳曦想了半晌，嗯了一声：“我心里一直都有暖安啊。”

他们是生死之交的好友。

江迎白突然觉得无话可说。手指不知不觉，把烟搓成了一团，黄色的烟丝掉了一地。

接着门咔地一响。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

“怎么样？”

医生面色轻松，看着这两个男人，“你们谁是她的丈夫？我刚检查过了。已经怀孕三周了。恭喜恭喜啊。”

杜阳曦和江迎白都微微一愕。

那边季夏初的手术室灯光灭掉。医生出来道：“没事了，没事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声音很大，以至于走廊这边的江迎白都听到了。

江迎白的神情很是尴尬，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杜阳曦瞥眼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话毕，杜阳曦推开门走进了暖安的病房。

那边江母也哇地一声大哭，那是紧张之后的极力发泄，真怕季夏初跌死了。

江迎白颓然靠在墙上。

他迟疑着，终究没有推开暖安的房门，反而缓缓地走向江母他们。

走着走着，便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云上，颓废怅惘，飘渺无依。眼前，脑海里，总是有一尾银色的鱼游来游去，他想抓住她，却找不到她的痕迹。

解开西装扣子，把衣服脱掉，扔在了垃圾桶上。拢了拢头发，今天，突然有喝酒的冲动。

——

在梦里，他总是看见一尾银色的鱼，在他眼前游来游去，它流出两滴泪，然而当他伸出手去接时，那晶莹的液体却升腾掉了，他努力寻找，却找不到泪滴的痕迹。

夜半，江迎白感到寒冷而孤独。乘着夜色出门去。

来美国一个月来，第一次如此放纵。

来到修宛柳所住的酒店，修宛柳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身上是香水混合酒的味道，浓烈而刺鼻。她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

她又哭又笑，我就知道你会来。今天我生日。我的朋友们几乎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了。如果你再不来------

她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口中喃喃道：我死给你看。

他和她的关系到现在为止，一直在他掌控之中。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内心有些烦躁。

他身边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还没恢复记忆，可是女人和私生子女却一个一个的上门。他都看不上这样的自己。过去的自己，生活有这么糜烂么？

他捏住修宛柳的下巴，让她仰头看到自己的眼睛，“柳柳，他说，你看看这双眼睛，他会欺骗你。”

修宛柳却踮起脚，吻住他。

“我不后悔，我爱你这混蛋！”修宛柳挑着蓝色眼影的细长凤眼，卓有兴趣地看他。

他终究是猛地把女人推开，踉跄着往外走：“对不起，宛柳，我不爱你。所以不能……”

修宛柳追上他，不让他走：“可是我们要结婚了。我救了你的命。”

“我身边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没心情跟你结婚……”

“我会帮你处理。”

季夏初和她的女儿是么？

暖安和她的龙凤胎是么？

她会处理的干干净净，不会让江迎白有这么多的牵绊和负累。

她要让那两个女人知道，她修宛柳才是江迎白以后要娶的唯一女人。

——

暖安从医院出院，便跟杜阳曦一起回了国。

宝宝留在美国。

她依旧在打官司，官司胜了，才能把孩子接回去。

卧室里，暖安正躺在床上，她竟然怀孕了。

可是这个孩子来的不巧。

她把季夏初推下楼，所有人都关心季夏初，而没有人关心她和腹中的孩子。

江迎白甚至从那天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她自己也对这份感情无望了。

暖安决定去流产，并很快预约了医生。

有一天晚上，葛玲玲，电话响起来。

“喂。”暖安接了电话。

那边冲过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医院方面告诉我你想流产？！”是江迎白的声音，开口就问这个事情。他的眼线多着呢，她去医院瞒不住他。暖安知道自从那天之后，他自己不出现，却派人跟着怀孕的她，注意她的行踪。

暖安静静地说：“嗯，你想怎么样？”语气里都是倔强。

江迎白声音也很平静：“暖安……”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静：“你想要他么？”

暖安想都没想，立刻说：“不要。”

“好，”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点波澜，暖安能想象到他此刻的神情一定有些扭曲。“我也不要。”他一字一字说道，一样地傲慢。

暖安手指抚摸着小腹，被他的无所谓气得不轻。看来他失忆了，连爱都减轻许多。他已经不太在乎她了。

“你带我去医院打掉他吧。我一个人害怕。你不陪我去也没关系，我自己去。”她淡淡地说着，语气都是无所谓，也没有对他的埋怨。

江迎白没再说话，呼吸越来越急促，啪嗒，电话挂断了。

暖安躺在床上闭眼睡觉，怎么也睡不好。半夜，门被人踢开了。

“走！”江迎白闯进来，一身的水汽，拉住她的手，往外面走：“做我们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