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儿子买他最喜欢喝的牛奶，她的神情洋溢着浓浓的母爱。

她的眼里只有儿子，没有别人。

没有他。

要的，就是她离开的这一瞬。

“江迎白的人吩咐你怎么做？”他视线跟随女人进入超市，低声询问身边的小痞子。

“等女人和小孩下了车，弄个车祸让那个老头死。”

小痞子是江迎白的助理项昊找来的地痞，留着火红的鸡冠头，一副大混混的模样：“江先生要留女人和小孩。只要那个老头死。”

“我只要那个女人。”叶安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低声地暗示，“不留老头，也不留小孩，呵。”他忽然笑了一下：“这样看来，是不是我比江迎白更爱她呢？”

小痞子有些吓着了，“你疯了！！那孩子是那女人的命！如果孩子出事，她会恨你！”

“恨，总比无视，更让我痛快。”叶安城咬着牙，重重拍了一下车窗，将磨砂玻璃升起：“只要她完好无缺就对了。”

闭上眼睛，他的面容隐在阴暗的角落，看起来微微狰狞。

——

叶安城静静地等待着。

他只要暖安。

他要消灭她身边所有的人。

消灭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一切印记，包括孩子。

逼得她无家可归，然后幻想她重新投入他的怀抱。

她不愿意没关系，骗她，抢夺，霸占，他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得到她。

他疯狂了。

或许他不疯狂，而是这个世界本就疯狂。

夜色迷离，灯火朦胧，城市的灯火散珠一样，他一个人坐进车里静静地等。

那一个夜晚，他等来的是一个巨大如同天雷的巨响。

“砰！！”

撞车的声音，如同巨大的地震，猛把他惊醒。

他猛睁开眼睛，疯狂地推开车门，面前一辆卡车把那辆黑色轿车压的几乎变了形，而女人并没有完好无损地回来。

她摔在地上，血肉模糊。空气寂静地吓人。

围观群众把现场围得密不透风，他一步一步，僵硬地走过去，双膝跪在地上，神经质地把她从地上抱起，动作轻柔，就像呵护一个初生的婴儿。

“叶先生，把这女人送到医院吧。”肇事的痞子跟过来，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肩膀，脸上倒还冷静。

谁能想到那个女人救子心切，竟然不顾被车带倒，冲了过来。眼下叶安城要跟自己拼命，江家那边也不好交代了。

“滚！！谁都别碰她！！她是我的。”叶安城对着虚空大声嘶喊，嘶哑犀利如同野兽的叫嚣。

胳膊上胸口上都是粘稠的鲜血。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再不送医院，她会死！！”痞子招了招手，有两个信任的手下一人一个胳膊把叶安城从暖安身边拉开。

他紧紧地抱着她，拖着她残破的身体不离开，手指扣着她的肌肤，不松手。

“叶先生！！！”痞子怒吼：“松手！等会儿江家的人来，你就暴露了！！”

叶安城咬着牙，死死抱着暖安。

不过最后，还是松了手。

再不松手她就会没有呼吸。

他不想伤她，可是……

”叶先生！不要慌。没有人知道这是你干的。你给我撑起来，上车，我送你回去。”

痞子揽着叶安城的肩膀，扶着他上车。黑色的轿车一溜烟离开了车祸现场。他坐在车里才恍然惊醒般大吼：“我害了她！！我永远失去她了！！！”

在叶家别墅里，叶安城噩梦不断。

梦里的暖安，正满身鲜血地对他哭泣。

“疼！”她哭着说，把手臂和腿伸出来给他看：“断了。”

“我比你更疼！”

他嘶喊着，眉眼间尽是凄怆和仓皇，宛若做了一场大梦，梦靥初醒，只余下冷汗涔涔，胆战心惊。疼，真的好疼，不知道是哪里疼！就是疼，疼得快要抽搐！

夜色已经弥漫。南方多雨，天空下起了细密冰冷的小雨。他便进了他前一段时间和暖安分手后经常去的消金窝。坐在经常坐的那个位置。

女人们依旧依偎过来陪他玩各种纸醉金迷的游戏。而他已经形销骨立，眼神空洞。

“哈哈，叶先生！您这表情像刚死了小情人似的，好可怕哦！”不知道是哪个女人在他耳边娇笑。

他腾地站了起来，一把将亲吻他的女人推了个趔趄，凶狠地瞪着她，“你再胡说，我他妈弄死你！”

在女人的哭泣求饶中他走了出去，走过一条金碧辉煌的走廊，在楼梯口站了很久，不知道该去哪里。上楼也不是，下楼也不是，回家也不是，回到包房也不是。就如同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了方向。

有人走过，碰到了旋转椅，椅子晃动起来，银光飞舞。

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那晚，在最黯淡的角落里，人们会看到一个相貌还算英俊的男人，以乞丐的样子盘腿坐在台阶下，喝了一杯酒，抽了一包烟。

脸上挂着清泪，时而傻笑，时而悲声痛哭。时而叫一个女人的名字，依稀是暖安……

第二天，天气一直有些阴沉。

从下午开始，他便在暖安所住医院附近闲逛，无所事事的样子。

他进了一家书店，之所以选择那个书店，是因为书店里人很少，空空荡荡。

在一个书架的最上层，他看到一本画册，随便翻了翻，就翻到了早已看过很多遍的暖安电影的照片集。画里的颜色流淌下来，他仿佛看到了记忆里永远温柔而忧郁的暖安。

买下来。怀着美好的心情。

他反复用指尖抚摸那本影集。

收银员微微笑道：“先生，这本影集有一个电影，正在拍买了这本影集后，能免费去看电影首映式。”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走了出去，只留给收银员小姐一个华丽的背影。

那是他留给她的第一个笑容。让收银员呼吸凝滞，脸颊绯红。

那也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笑容。

——

暖安到达法国的第二天，A城铺天盖地播放着同样一条新闻。

“一男子驾车撞向桥柱，车身撞断桥栏，投入滚滚怒沧江中……据警察了解，该男子正是叶氏集团的掌门人叶安城。多年前，他跟是名媛暖安婚期流产，之后交往多个女友，都不了了之，警方怀疑此次自杀事件与他感情之路抑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