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来的样子，气质清冷，眉眼有一抹淡淡地讽刺，像是对他的嘲讽。

风柏煜抿唇，说，“这一次你要怎么做，我都不会阻止。”

自从裴泽暄离开，他和叶桐的关系反而愈发紧张。裴泽暄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结，他可以等，却不允许任何人成为他们的阻碍。

裴泽暄当初所给予的温暖，他会逐渐替代。

相反，裴泽暄和叶桐之间需要做一个了结。

裴泽暄杀害沈圳是事实，叶桐永远无法忽略这一点，就算裴泽暄不甘心也是无法逆转的因素，他们之间注定无果。

叶桐笑意微减，“因为你知道，我介意沈圳的死。就算我去找他，也不会选择原谅。”她感觉眼前的男人是如此可怕，谋算好了一切，丝毫没有出入。

她觉得浑身冰冷，莫名的恐惧，说，“风柏煜，你一直都在算计，这几年来我都是你的棋子，成也是我，败也是我。”

风柏煜静静地听着，幽深的眸子盯着她。

叶桐皱了皱眉“我说的对吗？”

“我一直都说，你很聪明。”风柏煜像是丝毫不在意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聪明的女人活得太明白，会很辛苦，就像你！”

叶桐苦笑一声。

谁说不是呢？

她就是活得太明白，以至于她的心一直如千斤重，可悲又可笑。

她又喝酒。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那么冷静地对话。

喝了几杯，风柏煜眯着眼看她，“你的酒量倒是不错。”

他话中有话，眼底的光划过一抹异样。

记得七年前，她一点不爱喝酒，也不曾喝过，想不到酒量倒是让他意外。

“千杯不醉。”

她毫不忌讳地说，看穿了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如你所想，两年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算计，只是我以为成功接近了你，想不到反而掉入你的陷阱里。”

记得在之前风柏煜也这么说过，但那时候她懂得演戏，没有体现出喝不醉的体质，如今倒是无所谓他知不知道。

她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叶桐的？”

风柏煜勾唇笑，“很多小动作，你紧张会不断喝水，你对叶家的兴趣，还有——你对我百般讨好的那一股违和感。”

“所以你一直陪我演戏。”叶桐自嘲地笑，“我一直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把你一步步牵引到我的复仇的计划里。”

可是她算错了一点，就是对他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减少过，反而在重新接触后，哪怕她克制，那一份情感仍然不断地增加。

如果她当初选择听沈圳的话，不回来报仇，沈圳就不会死！

她用沈圳的命，换来了今日的一切！如何能轻易原谅裴泽暄，原谅自己？

这一场游戏，就是命运故意在耍她！

风柏煜紧紧凝眉，一言不发。

她一边喝酒，一边回忆，忽然变得特别多话，“风柏煜，我当初一直在想，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哪怕最后被我知道，伤害我的人不是你，可是你怎么会允许？”

风庭烨的残忍嗜血历历在目，就算不是风柏煜所为，却也是默许，不是吗？

两年前风柏煜为了救她掉入海中，她一度自责，恨自己那么晚才知道真相，可两年的时间，他不但没死，还以别的身份出现，让她再次怀疑风柏煜的真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告诉她真相，原来害死爸爸的真正凶手是裴昱！

他就像是神，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他可以从一无所有，再一次创造出今天的一切！

她不断怀疑，不断思考，到底风柏煜对她是怎样的情感？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觉得特别累，她什么都需要去猜，永远琢磨不透风柏煜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或许也是她特别偏向裴泽暄的原因。

裴泽暄很干脆，什么都会以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她可以不必花费太多的精力去猜测。

于风柏煜所做的一切，何谓好，何谓利用！她早就分不清楚了！

“你无需怀疑我！”

风柏煜察觉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悲伤，心口狠狠揪紧，“当年我警告过烨，不许他伤害你，没想到……我想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知所终。”

闻言，叶桐笑得悲凉如秋水，“只是你没想到叶子妗会那么想我死，你没想到风庭烨会无视你的警告，恨不得我身败名裂，受尽侮辱而死。”

她眼眶湿润，抿着唇笑出一抹弧度，“哪怕你真的可怜我，可风柏煜，我这里早已经千疮百孔，你现在告诉我，你爱我，你让我怎么相信？”

她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笑得讽刺哀伤。

这是从来不愿意正面提起的过往，她那里就是一道从未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血淋淋地呈现出来，她心如刀绞！

风柏煜心脏一疼，见她又要喝酒，夺走她手里的酒杯，用力将她抱住，喉口绷着的压抑，“别说了，忘记那些过去！”

他的胸膛宽厚温暖，迅速温暖了她冰冷的血液，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情绪特别容易触动，叶桐鼻子一酸，眼泪潸然落下。

她哭的隐忍无声，心脏抽着的痛。

风柏煜下巴顶在她的发上，哑声安抚，“我说过，从此一定会好好守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可是伤害我最深的人是你！”

叶桐泪流满面，温暖的怀抱无法安抚她千疮百孔的心，她紧紧闭着眼，满心的荒凉，“风柏煜，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想你永远消失！别再出现了！”

“我知道。”风柏煜表情痛苦，“对不起！”

叶桐眼泪如珠，痛苦地闭上眸子。

她所控诉的言语都显得太单薄，比不得所承认的万分之一，奈何怎样都无法对风柏煜狠下心，极度厌恶对他的情感始终如此浓烈。

他的怀抱温暖又用力，似乎想给她最大的安慰，这两年来，他何尝不是努力在弥补？只是情感迟钝的他，找不到合适的方式。

他以为，最好的偿还是保护，是偿还。

如果她想要他的命，他也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