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麓清听见她的脚步声靠近，开口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你曾经嘲笑我怕黑，跟我说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若是我做过亏心事呢？”白麓清的声音似哭似笑：“我不学无术，残暴不仁，就能成为皇兄的借口，为他除去魏尚书的独子、魏贵妃的弟弟魏轩朗，好收回兵权。我因此受百官指责，受众人唾骂，可皇兄还是不放心，让左相送来侍妾，让玲珑过来试探。”

“皇兄为君，我为臣，臣不得欺君。皇兄为上，我为下，不得以下犯上。太妃一生吃斋念佛，所有的福愿都是为了我祈，所有的恶念都是为了我犯。”白麓清说着的话像是控诉，声音却很轻，说的很慢，付采苓不觉他是在哭诉，反倒透着些灰蒙蒙的绝望。

“我身为大梁国堂堂临安王，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竟无一事可以随了自己的意。”白麓清看着付采苓，眼神恳求：“除了你，只有你是我的心想事成，是我唯一想牢牢握住的心意，我……”

付采苓几乎要感动，可是她被刚刚玲珑的话点醒，她嫁给白麓清，本来就是自己父亲做主的一场政治婚姻，何来如此情真意切。

付采苓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玲珑刚嫁入王府的那段时间，和玲珑那座富丽堂皇的烟波晚，白麓清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让皇上放心，那自己呢？自己被封为王妃便是沾了父亲的光，又对他如此冷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撇下自己这颗棋子。

付采苓越想越冷静，不管玲珑结局是否注定，她的逝去终究是经过了自己的手，自己要怎么撇干净。自己这段时间做了太多的琐事，反正最多还有四年，自己就要回去了，就当做副本好了，不要管这些支线任务了。

所以付采苓打断了白麓清，礼貌到有些生疏的跟白麓清说：“王爷，天寒露重，您身体还未痊愈，臣妾扶您回去休息吧。”

白麓清愣了好久，他仔细看着付采苓的眼，里面没有一丝情意，甚至比之前还要冷漠，一下子把白麓清所有的话堵了回去。

“我早知自己活该，竟还奢求……”白麓清自嘲的笑了一会，长叹了一声，扶着栏杆，自己往回走：“不必了，王妃早些休息吧。”

白麓清却没有回房，府里和房间里都太安静了，让他无法不去想付采苓冰冷的眼神。

“许硕。”

“微臣在，不知道这么晚了，王爷还要去哪？”

“晚？”白麓清一挑眉，眼神中满是玩味：“好些地方，可正热闹着呢。”

不出许硕所料，这么晚了还热闹的地方，不是万花楼就是赌场。

而白麓清说的地方，就是万花楼。

“哎呦~王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老鸨一见他，便像见了财神爷一样，急忙迎上来：“若竹姑娘，可心心念念着王爷呢。”

白麓清不语，只是抬脚，抬脚往若竹房间走去。身后，许硕拦住老鸨，塞给她一沓银票，她也就欢天喜地的应付其他客人去了。若竹这儿，自有许硕守着，谁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