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人的祭天仪式在继续举行，没有因为朗德的死而中断，更没有耶律弘基和门塔里的暗地里交锋而出现变故，甚至于这一刻在大巫师开始摇动巫鼓不断围绕着祭天神木祈祷的时候，左贤王的神情都开始变了。在如今的草原，已经很少有这种大规模的祭天仪式举行了，上一次还是在耶律瀚雄登上汗位的时候举行过一次，但是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当年的他还是一个小伙子，现如今却都快成了老人了。而左贤王的这种神情很快在所有人脸上浮现而出，整个祭天露台附近的所有将士开始不断的低声呼喝，跟着大巫师的步伐传递出一股奇怪的韵律。

此时的长枫站在阿保机身后对于这种祭天仪式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在朗德的尸首被抬上来之后，一大群人被强自押上来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变了。建木后面的那个熊熊燃烧的火坑他之前没在意，但是此时却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要活人祭祀，而且是直接火烧。

只是一瞬间，长枫差点安耐不住自己就要冲出去，因为这被押上来的百余人当中居然传出了汉人的声音，而且还数量不少。

在他一愣神的时候，这些人就直接被推了下去，顿时间惨叫声和哭嚎声伴随着火焰开始声传九霄，也让他的双眼一瞬间变得血红。这一刻的他浑身煞气直冒，双目之中迸发出一股快要灼人的火光。如果不是此时所有人都跪伏下去，只怕立时就有人看出了他的异常。

不过长枫虽然最终强忍着自己控制住了双脚，但是眼神之中却一片冰寒，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牙齿咬的“滋滋”作响。

“我要杀了你们这群壕无人性的畜生。”看着自己的同胞在眼前被大火吞没，长枫虽然跟着跪伏于地，却双拳被捏的发白，心头涌出来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所有人为自家兄弟姐妹报仇。这些汉人肯定是耶律人南侵幽都的时候带回来的奴隶，此时却成了无辜的牺牲品，而且是在他眼前被烧死。如果不是这三年多以来，长枫自己早就被燕军的军法深深印下了烙印，只怕他根本就不管不顾，直接上去将阿保机在内的所有耶律高层斩尽杀绝。

原本长枫觉得阿保机这样半大小子能够坐上汗位，而且表现出来的心机和决断还让他有些好感，但是此时这些都迅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意和仇恨。这让后来他和他的长枫军成了历次征伐草原的急先锋，甚至于长期驻守草原，以铁血震慑住了整整一个时代。

此时的长枫唯一能让他稍稍有些理智的就是孟丛云战前的谋划了，也只有这个才让他努力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怒火，控制住自己快要到极限的杀意。但是即使如此，双目赤红，脸色铁青的他在众人起身，祭天仪式结束的时候都未曾反应过来，还是阿保机拉了他一把，他才缓缓醒转，但是那一瞬间双眼之中的寒芒还是吓了后者一大跳。

“秦明久居渤海，未曾见过我族祭祀，有些失态，还望大汗见谅。”阿保机奇怪的疑问让长枫回过神来，操着沙哑的声音回了一句，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大火坑，转头走了下去。伴随着他的身形逐渐从祭台上下来，他的心也在逐步的变冷，甚至于在这一刻就连门塔里都看出了对方的不妥，急忙暗中拉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