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对立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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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婧川是被突如其来一阵尿意憋醒的。

微光乍现,显然已经到凌晨。

云婧川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因而就着那昏暗的光线坐起身摸索着下床,却在伸出手的时候,触到了结实的,甚至能描绘出骨骼曲线的肉感。

当下一个激灵,瞌睡虫被吓得跑了大半,剩下的那点也在看清躺在身侧的是长平王之后,终于,消失殆尽!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对,这里又是哪里?

云婧川扶着一阵一阵抽痛的额头,望向周围――素色的床帷幔,空荡的基本没有任何装饰的房间,还有那万年不变供奉着的像是观音大士却又有说不出不太像的图画。

长生宫么...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婧川还能记得,与慕倾城一起听到了长平王与澜妃的谈话,然后她为了安慰慕倾城,当然也想好好释放一下,一起吃了肉串串,喝了酒。

再然后,脑袋昏昏沉沉的,是醉了。

慕倾城送她回来的?还是说...云婧川低头对上呼吸均匀的却连睡觉都戴着面具的男子,心下一沉,是他?

男子侧躺着,头枕着手臂,面对着云婧川的方向蜷缩着。没有穿内衫,纤长而肌肉匀称的手臂就那么大喇喇的露在外面,如缎的墨发间锁骨隐隐约约,就着勉强能看清人脸的光线中,突出来的一角泛着格外剔透的亮光。

想来,刚才摸到的该是这人的手臂了吧?

云婧川抱膝而坐,望着长平王的眸光沉沉。

这个人的野心,原来是皇位么?

这样说来,那么针对慕子恒,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毕竟,若是只为她,就不必要非得演那么一出戏来影射前皇后,也不必要非得以那样一种方式置阿嬷于生死之境了。

可能无法否认因她而起的那一点点原因。但是,早该清醒的,分明都能与小红合谋对她下手,又能喜欢她到哪里去?

更不必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落水却不施救了...

待在他能够的着的地方,可笑她有那么一瞬间还为这话有过那么一点点动心。而且,即使是下意识的,也曾有那么一刻责怪过为什么救了她的人不是他。

可是,占有终究不是爱。

云婧川猜想过无数次,兴许这人只是在报复云婉呢。

因爱生恨。

所以才能漠然的看着她挣扎在死亡一线,所以不论是何理由,对她爱的爹爹见死不救,伤云默哥哥,杀胡丽静的孩子,还有,用云静妹妹和孩子来威胁她。

不珍惜她,也从不珍惜她的亲人朋友――而今,却还要去伤害更多的人!

从二人的谈话中知道,他们好像谋划什么事情,害怕被酆洛看出来,想来想去,是那时像是中了邪的皇帝无疑了。

他竟然连生身父亲都下的了手么?

虽然云婧川说不了慕煜什么好,但是对于那人对唯二的两个孩子的疼爱还是看的分明的。毕竟桐城之时,曾经作为一个普通的父亲有过拜托。

云婧川是个俗人,向往的也只是父母儿女热炕头的平常幸福,着实想不通,那把椅子究竟有什么好?

除了高高在上,可以有正当理由施展自己的控制欲望之外,还能得到什么呢?

金银珠宝?权势利益?

可是他明明已经是王爷了。虽说贪欲无穷,可是促使一个人做出某种事情的,难道不是迫切需要的东西吗?

慕煜自己就是皇帝。虽然万人之上,甚至取人性命也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可是,他过的难道幸福吗?

明明心有疼爱,却被儿子那般对待,而动手的却是身为妃子的澜妃。

老婆是老婆,儿子是儿子,这世上算是最亲近的人都那么对待他,旁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想要居于庙堂之高,就注定只能离江湖之远了。

云婧川望着眼前看起来幸福的熟睡的面具男子,心中莫名一阵悲戚,他的梦想就是要成为那样的人么?

不,或许已经是了。

撇去已经身亡的关关不谈,能这样对待的父亲估计关系也不是很好,唯一的算是老婆的她,威胁、利用、伤害,最后也算是得罪了个干净。

最后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然而,云婧川并不会同情长平王。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而今,她的心中对他的感情,也像是这人的境遇一般,所剩无几了。

云静妹妹一定要救,而要真正的救活那孩子,慕子恒就一定不能死!所以,她是一定会站立在他的对立侧了吧?

也对,或许早就已经是了。

自从他决定杀了云默哥哥,对爹爹身亡之事选择无视,甚至是杀了胡丽静那无辜的孩子,然后跟恨不得她死了的人合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不能在站立在他的身边了吧?

已经无心去想,这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所以才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不愿去思虑,究竟是何等的境遇,才会使得一个人连同睡觉的时候,都不能展露真颜...

即使那是一段辛苦而艰辛的经历,但是即便是受了伤害,但是那不能成为他能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只是,那冰冷的铜面之下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疤痕遍布?惨不忍睹?云婧川隐隐的感觉到,这是唯一的机会可以揭开这人的真面目了。探过去的手指颤抖着,云婧川的心头犹如小猫抓着一般,紧张的跳个不停,却又心痒难耐。

终于,只有几厘米了!终于,手指将要触及那寸冰冷了!

可是最后一刻,那人十指修长握住了云婧川纤细的仿佛一捏就会碎的手腕——

"婉婉,你确定要看?"

刺耳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鼻音,男子睡眼惺忪,甚至那唇角还泛着浅浅的笑容,彰显着这人此刻愉悦的心境。

云婧川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停顿了片刻,只道,"我只是想要叫醒你罢了。"

"叫醒我?"男子坏坏的笑着,还保持着紧握的样子,略微凑近了些,"想要跟我说什么?"

热热的气息吹到耳根处,有种小小的痒。云婧川没有说,其实对于男子这种暧昧的动作,她是讨厌的。

暧昧要发生到相互喜欢的人之间,才会让人觉得悸动。可若是彼此对立的话,是不是只剩下厌恶了呢?

又不是真正的在意,又不是真正的爱慕,这样做,还以为她会动心呢,还是激动呢?

云婧川面不改色,坦然的迎上男子的目光,"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长生宫我很喜欢,可不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要做些什么的话,就不能被关到金丝笼中。可若是真的回了王府,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你喜欢...这里?"长平王眸中闪着莫名闪亮而又希冀的光亮,看得出来,对云婧川提出的这事情,他既没有预料到,却又很欢喜。

"恩。"云婧川点头点的毫不犹豫。

云静之事,果然还是守到身边最安心;虽然不准备介入他们兄弟二人的皇位之争当中,但是弄清楚这人阴谋为何还是很必要的,毕竟要保住慕子恒的性命,而可能拆穿长平王的酆洛正好就在宫中;而最后的最后,是韩小鱼了。

虽然不能当着长平王的面去联络,但是,韩小鱼之事,云婧川果然还是很在意。

奶奶之事之后,破庙被毁,那流浪的几个孩子下落如何,韩小鱼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出现在皇宫之中的?还有,出现归出现,为何又会抱着她开给奶奶的药材呢?还是说,奶奶本就在皇宫之中呢?

云婧川感觉整个人被纠缠到了一个巨大的谜团当中,那因为长平王而起的纠葛好像也愈发深了一些,可这些却都是她要去面对的事情。

她没有一定要被温暖对待的理由,但是,即使是伤害,却不能再糊里糊涂的。

该保护的人,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从此以后,她不会再让在意的人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了。

"自然可以!"长平王也学着云婧川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握着云婧川的手指贴到了他自己心口的位置,眉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欣喜,"若是婉婉喜欢,以后日日待到这里都是没问题的。"

自然没问题,因为他觉得他会成为皇帝。所以,待在原本已经被划归到禁宫的长生宫,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这宫中,有些地方还是去不得的。"长平王神色蓦地凝重了许多,说的一本正经,"长寿宫的人,无论是谁,婉婉都要远远地避开。"

长寿宫么...云婧川眉眼微眯,那不是太后的居所么?

确实记得的,那时在大殿上,长平王有跟太后为慕子恒求过情。可长平王意在皇位,又怎么会真心为慕子恒呢?

而太后,却是垂帘听政的人,若是再加上此刻刻意的嘱咐的话,莫不是说——太后是在长平王对立侧的?

也就是说,太后会是站在慕子恒那一边的?

看来,长寿宫是非去不可了呢。云婧川心下下了决定,却愈发重重的点了点头,"太后素不喜我,我自然不会去自讨苦吃的。"

长平王对云婧川的回答甚是满意,眉眼微漾,像是献宝一般的道,"那便派人把莞姨接过来吧,待在宫里诸多不便,有个顺手人在身边自然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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