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风的目光，也随着落在了婉儿公主小腹上，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犹豫了……

僵持了许久，肃风从嘴里淡淡挤出两个字。“不曾。”

“好……”婉儿公主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缓缓退下台阶，眼泪从眼角滑落嘴里也尝到了淡淡的咸咸的味道。

不曾……

短短两个字，彻底打破了她心里所有的期待，也让她彻底死心了。

“既然如此……”婉儿公主一步步往后退，已经退到了荷池边上。“既然如此，这个孩子……”

阿尤意识到了婉儿公主想做什么，她正要追过去，可婉儿公主的动作更快一步，像是狠下了心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儿反悔的余地，纵身便跳下了冰冷的荷池。

“公主！”

阿尤还没有追过去，身旁突然闪过一道凉风，某人更快一步……

肃风紧接着跳了下去，扑通一声，水面上只留下了浅浅的水花。

“主子，这……”阿尤回过头，看向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男人。

夜凌煜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依旧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从始至终他都是一副清冷淡然的模样。

他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肃风下一步会怎么做，在他身上永远都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气场。

即使这些年来肃风隐藏得再深，他的计划再完美……

他都低估了夜凌煜这个男人，且不说肃风跟在夜凌煜身边那么多年，夜凌煜洞察人心的能力像是与生俱来的。他早就料到了肃风下一步会做什么，所以……临危不乱，在婉儿公主跳下荷池的时候他也丝毫不担心。

这一局，他胜了。

肃风的计划再缜密，他也算漏了一点……

他算漏了，自己的心。

“王爷。”一个暗卫悄然落地，恭敬的走到了夜凌煜面前，双手将一封密信呈上。“按照王爷的吩咐，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如王爷所料，十八年前李丞相野心勃勃意图谋反，皇上下令处决了李丞相一家，李丞相暗中命人将小儿子送离了北都城，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便是肃风大人。”

夜凌煜接过密信，淡淡扫了眼信上的内容，冷峻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随后，目光落在了暗卫脸上，淡淡开口问道：“另外一件事，调查得如何？”

“回王爷的话，外面都在传言王爷已死的消息，王妃……许是已经听说了。”说到这里，暗卫抬起头偷偷观察了一下夜凌煜的脸色，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已经派人传话给了祁连公子，看在芸姑的份上祁连公子应该会照顾好王妃的，王爷不必担心。”

阿尤走了过来，恰好捕捉到了夜凌煜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听闻苏念没事他就放心了。阿尤心里也很清楚，自家王爷心里唯一担心的人，也就只有苏念了。

将苏念留在北都城，势必会面临更多的危险。借机将她送离北都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是安全的，以祁连公子的能力也能护她周全。

这时，一个暗卫匆匆赶来，双手抱拳汇报道：“主子，辰王带领一队人攻了进来，已经快到大殿了。”

夜凌煜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递给阿尤一个眼色。阿尤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双手将夜凌煜的长剑奉上，他的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血了。

……

大殿门口，尸横遍野。

鲜红的血飞溅，染红了门口的台阶，辰王眼睁睁看着身旁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人，心里开始慌了。

“废物，一群废物……”

辰王抬起头，看向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的男人，眼底充满了恐惧。“你不是……你的武功不是废了吗？怎么可能……”

夜凌煜曾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后来遭人暗算便退隐休养，他一直以为这男人成了废人。却没有想到，他的武功……

不减当年！

夜凌煜一步步走下台阶，冰冷的目光紧盯着辰王那张脸，看出辰王脸上的慌张，夜凌煜不禁冷笑了一声。“顶着这张脸皮活了这么多年，不累吗？”

“什、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辰王一步步往后退，随手抓住身后的手下，用力往前推了推。“废物，你们快上啊！”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两人看到夜凌煜手中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利剑，又看了看周围地上的尸体，哪里还敢上。这个男人，他们避之不及……

突然，眼前一道银光闪过。辰王只觉脸上一阵刺痛，他微微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摸到了一手的温热。

再一看……

他的脸皮，被锋利的剑刃割掉了一块，原本贴合在脸上的那张脸皮也掉了下来。隐藏在脸皮下的那张脸，夜凌煜是认得的，这男人也是他曾交由肃风训练的暗卫。

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了……

包括几年前在战场上，他遭人暗算身负重伤，也都是肃风一手策划的。只有除掉夜凌煜，除掉最大的绊脚石，肃风才能顺利复仇，却没有想到暗算不成夜凌煜没有死……

阿尤解决了外面的人，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在看到‘辰王’的真面目时，阿尤也是一愣。她没有想到，就连假冒的辰王也是肃风策划的，这一切……都与肃风有关。

僵持了片刻，阿尤才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夜凌煜脸上。虽然猜不透这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但她知道……

肃风曾经也是他最信任的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主子，都解决了。”阿尤一步步走了过去。

“嗯。”夜凌煜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他并没有立刻解决掉眼前这个‘辰王’，淡淡扔下一句便转身离开了。“阿尤，这里交给你了。”

“是！”

……

辰王府密道里，传来一声巨响。

“嘭――”石柱倒地，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阎长那张阴郁的脸上，眼睛里似乎快要喷出火来。

“就差一点……”阎长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坐在床边的肃风，咬着牙说道：“眼看着就差一步，就因为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