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烟随即抬头与**恩认真道："五爷，我答应了要给它带骨头，明天去你们家好不好？"

**恩眸光安宁，他笑着点头说："好。不过我明日有事不在，等回来了，你再过来。"

宋如烟立刻点头。

宋如烟觉得最近有点出师不利，她这几日每日都寻了机会想要过去**恩府上将自己遗落的手镯偷回来，那是师娘给她的，上面有香坊的标志，不能让**恩发现。但是他总是在是看的太紧了，一点机会都没有。如此这般，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怅然。

其实她也是可以铤而走险的，但是**恩那个"做好事儿不留名"的言论实在是让她有些担心，总归是忐忑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小心点总归没有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宋如烟觉得自己有点闹心。

和太聪明的人过招，太伤脑子了。

第二日。

黄昏的时候，女佣小凡上来叫宋如烟吃饭，敲了半晌也不开门，就从阳台进去看她，她熟睡，一脸的安详。

小凡不忍打扰她，下楼说了声，没有等宋如烟吃晚饭。

宋如烟从半下午，一直睡到了翌日的清晨四点多，四点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躺着腰酸背疼，她倒水喝，推开了阳台的门，七月的晨风凉爽，空气中有木苔的清香。

远处的街景，都笼罩在朦胧的晨曦里，静谧安详，似批了件薄薄的黑纱，一切影影绰绰，唯有风缱绻缠绵，萦绕在她的袖底。

"凡事有轻重，家业大于一切，等完成母亲夙愿，再来处理和**恩这莫名其妙的感情。"宋如烟筹划。

她一直趴在阳台上，直到朝霞灿红的光，落在她的眸子里，她才惊觉天已经亮了。吃过早膳，**恩让陈妈打电话给宋如烟，请宋如烟出来。

宋如烟步行了两条街，去对面的银行门口。

**恩已经等候多时。

他是出发了半个小时候之后，才让陈妈打电话，免得她久等。

最讨厌等人了。

正是因为他知晓等待的烦躁，所以他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意让宋如烟多等。

上了汽车，宋如烟偏头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恩微笑，卖了关子："耐心些，小东西，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

宋如烟撇撇嘴。

"五爷，你总说有很多的枪口对准你，为何没有一颗子弹瞄准你的脑袋？"宋如烟托着腮帮子问。

**恩勾唇笑，不置可否。

宋如烟侧眸又问："是因为你命大？"

"是因为我的警惕，能嗅到危险的气息，还有，想让我死的人很多，但想让我活的人更多。"**恩笑道。

"你是狗吗？"宋如烟反问。

**恩更是笑得爽朗："若我是狗，也是你的狗。"

"狗很老实的，你才不是。"宋如烟撇嘴，"你是狼，孤狼。"

**恩的车子，开出了城。

宋如烟又问："到底去哪里？"

"惊喜。"**恩道，"别问，惊喜都问没了，你一点也不解风情。"

宋如烟只得沉默了。

**恩的车子，停在郊外的跑马场。

南城的南郊，有一处很豪阔的跑马场，柏油路一直修到了跑马场的门口，足见奢侈。跑马场前约莫一公里的路，种满了高大的法国梧桐，蓊郁森森，上午温暖的阳光在林荫间跳跃，似华美的音符，一个个光圈从车窗透进来。

下了汽车，宋如烟问："你带我来骑马？"

这等奢华的跑马场，名流政要颇多，宋如烟很不喜欢。

**恩伸出胳膊，示意宋如烟挽上："别问，跟着我就是了。"

宋如烟迟疑，还未开口，**恩拉过她的手，将她一段玉藕似的胳膊，搭在自己臂弯里，低头轻咬了下她的耳朵："今天清场，一个人也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你这像是来做卑鄙的事。"宋如烟挑眉道。

**恩严厉咳了声："再胡说八道故意惹恼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你知道我会怎么办了你，这儿可没人。"

宋如烟只得将手搭入他的臂弯，随着他往里走。

跑马场的草地，被阳光照耀，青草泛出淡淡的草木幽香。

两人跑马场后面一块空地。空地原本是赛马休息的地方，经过了简单的改造，架了两台枪靶子。

宋如烟微愣。

**恩笑道："这赛马场的老板早年就跑路了，我是在背后经营，也有帮会的股份。我说过要教你射击，并不是敷衍你。"

他专门开了个小型的射击场，拿了****给宋如烟。

宋如烟修长的羽睫低垂，眼神深敛。

**恩抬起她的头，道："猫儿，喜欢吗？"

宋如烟抿唇不答。

他就轻轻吻了下她的唇，然后帮她准备子弹和枪支。

宋如烟会简单的枪法，她学过，只是乡下环境简陋，师傅又多躲避仇家，没有太多的子弹，只有一把破旧的木仓，教宋如烟的时候，多半是用木头做的仿真品讲述，只让她端过一次真的。

宋如烟只记得后座力震得手麻，其他没感觉。

现在，她能看到各式各样的木仓，有小巧的小木仓，也有机关的。

**恩跟她讲解。

****的知识，**恩如数家珍，每一样都说得很仔细。

他的面容沐浴在七月的暖阳里，幽深的眸子宁静却明亮，像平静而广阔无垠的海。

"来，试试这把。"**恩专门教她用***。

他从背后搂住她，手把手的教习，她的身躯很娇小，完全揉入他的臂弯，**恩身上，有种很特殊的清香，似森林古木泛出来的清冽。

他今天为了靠近教课，特意没有抽烟，干净清爽，甚至撒了一些香水，好在味道浅淡，他能想到宋如烟的每一点感受，哪怕是细微的气息，他也怕宋如烟嫌弃他的烟味难闻。

**恩是把她当宝贝，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从宋如烟手里的***飞出去，正中十环。

"怎样？"他在背后问。

宋如烟微微转头，想说什么。

**恩凑近她，瞧见她眼眸中流转着的潋滟，心中一动，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并不深，也不激烈，甚至没有太长的时间，却让**恩有了很异样的感觉。她的柔软和清甜，似印到了他心里，一直以来的念头，在这个瞬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没有言语，心中早已起了惊骇，继续教她射击。

宋如烟也低垂了眉眼，被他亲吻到了习惯的地步，习惯到只剩下迎合。

宋如烟很有天赋，从上午到黄昏时，她已经能击中八环之内，偶然还有一两次十环。

**恩很骄傲，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的猫儿很聪明。"

宋如烟心情也不错，没反驳，只是淡淡微笑。

她很喜欢木仓，也喜欢子弹飞出去时那点后座力，这让宋如烟感受到力量，这种力量让她无畏。

"以后，我每隔半个月带你来一次。枪法练好了，总归能防身。"**恩道。

宋如烟问："会不会很浪费子弹？我听说子弹很贵。"

"不贵，给你的多贵都不算贵。"**恩道。

他让宋如烟再次挽住他的胳膊，两个人踱步出了跑马场。

落日熔金，旖旎的晚霞映照下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看着并肩而行的影子，一个高大结实，一个小巧玲珑，竟是如此的契合和般配。

**恩二十二年的人生中，从未考虑过娶妻纳妾，成家立业。除了对前途没什么指望，怕哪天战死了留下孤儿寡母很可怜，也是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姑娘。

可如今，他喜欢宋如烟的旗袍摆在他的衣柜里，他喜欢他挽住他胳膊时的小鸟依人，他喜欢她开枪时的沉稳和专注。他第一次觉得，有女人配得上他，也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看起来过分矫情的事。

可宋如烟好像没这么爱他，他能感觉到，她有很多面，他有些看不透。

如此想来，又觉得自己卑微，这样考虑是否般配，显得多余又可笑。

回到了他的别馆，天已经黑了。

陈妈做好了晚饭，等他们回来之后，陈妈热情打了汤，就道："少爷，如烟小姐，你们慢慢用，我就先回去了。"

"陈妈慢走。"宋如烟起身相送。

她依门挥手，回头却看到**恩在笑。

"笑什么？"宋如烟不解。

**恩道："像个女主人。"

宋如烟顿时不言语。

**恩也觉得自己说了句无聊的话，心头似有利器滑过，有点闷疼。他抱住她，狠狠吻了一回，把这点失落找回来，才准她吃饭。

宋如烟慢慢喝汤，对**恩道："我要回去了，太晚了家里难交代。"

**恩沉默。

饭毕，**恩直接把宋如烟扛上了楼。

"打个电话回去交代一下，今晚陪我。"

他直接拿出一件衬衫，丢给了宋如烟，想了想，说："昨日三爷去找你了？"

"是啊，让我离你远一点。"

"你如何回的？"

"除了应好，我还能说啥？"宋如烟问。

"你大可反驳，三哥打不过我。"**恩答。

宋如烟抓起了那件衬衫，蹙眉去了洗澡间，临走时暗骂了一句："土匪头子。"

宋如烟洗了澡出来，穿着**恩的衬衫当睡衣，他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巾帕，道："转过去坐好。"

他帮她擦头发。

一点点的，他擦得很认真，宋如烟背对着他，不言不语。

**恩却提及了郑音儿，问宋如烟："她是不是你班上的同学，可有欺负你？"

"不是，比我高一级的，还有，音儿很好，你别动她。"

**恩低笑，轻轻吻了下她的后颈，干燥清冽的唇，带着异样的酥麻，说："如烟，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我喜欢的，便是好，我不喜欢，便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