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流琊如果真要深究这件事情，她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是，是我让杀手在河边埋伏香丸的。”两行清泪缓缓从林娉月的眼角滑落，顿了顿，她这才又接了下去：“按理说，我是蛊王的关门弟子，我应该有我的骄傲，也不应该对一个小小的奴才下手才对。

但你对他的态度实在让我非常不安。

早在京城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了不少关于你和他的事情，再加上亲眼所见的……

师兄，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像传言之中的那样因为一个小奴才变成断袖，我真的很担心，我是想在大错铸成之前拦下这一切，才会对香丸出手的。

我是……”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帮我还是想要救我，你都不应该对他下手。”流琊深深的看了苏辞镜一眼，这才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你骗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你要害他，这京城就再容不下你了。”

“师兄！”一听这话，林娉月的双眼就立刻瞪大了起来。

从刚刚到现在，她都没有发现流琊有任何生气的迹象，他的表现太平静了，平静到她甚至有种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情的错觉。

可如今，他却要因为这件事情将她赶出京城，不，与其说他是因为这件事情，倒不如说他是为了那个小奴才。

林娉月只觉得心里猛的一阵刺痛，顾不上其他，直接就跪着抓住流琊的衣角：“师兄如果是还在为我算计你的事情生气，那我可以向师兄保证，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干同样的事情了，我甚至可以发誓，如果我再算计师兄，就让我天打五雷……”

林娉月抬手就想要发毒誓，但不等她把话说完，流琊便神色复杂的打断了：“师妹，你还不明白吗？你陷害我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你对我的心意我是明白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一个人。

毕竟……爱错了人，难免会做出一些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疯狂事情。

但你要害他，却是我无法容忍的。”

“……”流琊这话出口，不仅是林娉月，就连苏辞镜的心底也不由一颤。

她可以看得出流琊并没有因为林娉月骗他的事情而生气，甚至，他现在心情应该不错，因为这整件事情的真相终于大白了。

但他却执意要把林娉月赶出京城，丝毫不担心会得罪林娉月身后的蛊王，还口口声声说这一切是为了她。

流琊究竟想做什么？

是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从此被林娉月和蛊王盯上，还是……另有目的？

“就为了一个小小的奴才？”林娉月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这才发狂一般的指着苏辞镜说道：“难道师兄真的爱上了这个小奴才，难道师兄真的能为了他不顾一切？”

“如果我说是呢？”流琊这话虽然是回答林娉月的，可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苏辞镜的身上移开。

他深沉的凤谋里好似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灼亮得叫人心惊，苏辞镜不敢对上他的眼神，下意识的便将头侧开了一点。

而流琊见他这动作，一颗心也瞬间沉了下去，只觉得遍地布满了哀凉。

是报应吧？

他爱的人，都不爱他，甚至……都站在他的对立面，想要杀他。

若不是他身上还背负着不可放下的重任，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把这条命双手奉上，把这颗心掏出来放在这小奴才面前，告诉他，想要就拿去好了。

反正他的命，他的心给他，随便他践踏。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林娉月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便指着苏辞镜的鼻子问道：“他究竟哪里好？他甚至连男人都不是，他只是一个太监啊。”

“他对本公子很好。”流琊的唇角轻勾，便露出了一个极淡却极满足的笑容。

而他给出的这个答案，是连苏辞镜都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一直把他当做敌人，一直想着要将他赶出京城，可如今他却说她对他很好，这……

不等苏辞镜多想，流琊如风一般的声音便又传来了：“在疫区的时候，本公子喝不下药，是他用嘴一口一口的喂本公子，本公子才捡回了一条命，我们俩一起被冲下河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硬撑着将本公子扛到了有人的地方，本公子如今也不可能坐在这里，还有在村子里的时候……”

流琊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了他们在小山村里相处的画面，他伤到了神经，腿差点废了，是这个小奴才扶着他在房间里一圈一圈的走着，他到现在还记得他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还记得他不小心摔倒，压在了他身上，然后他们……

还有他们一起喝酒的那天晚上，他故意装醉将他留下，与他相拥而眠。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他甚至愿意用现有的一切去换取。

“……”听着流琊一件一件的小事娓娓道来，苏辞镜就觉得泪腺肿胀得厉害，眼眶发热，有什么东西不断从她的身体里想要涌出，憋得她十分难受。

原来他早知道那天她是用嘴喂他喝药的，原来他们经历过的事情他都还记得，原来刻骨铭心的人是她一个，原来……

如今以男子身份出现的她，竟然能让流琊爱得如此之惨，何等讽刺。

而一直站在苏辞镜身旁看戏的萧贤睿，听到流琊的这番话，眉头也不由轻蹙了几分。

流琊对苏辞镜的感情他早就已经料到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流琊经历了这件事情以后，竟然会变得如此肆无忌惮，甚至敢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把这番话说出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曾经失去过，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了一样。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流琊和苏辞镜之间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苏辞镜还……用嘴给他喂药。

想到这，萧贤睿的手就不由紧握成拳。

早知如此，他当初……

察觉到萧贤睿的情绪波动，苏辞镜也立刻回了神，恭敬说道：“没想到一点小事竟然让公子记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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