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听到了你心里的腹诽。”顾钰悠悠地道。

白歆脸上一阵慌乱，惹人起疑，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没有！”

顾钰没有说话，看她的眼神却是更加微妙了。

白歆一阵不自在之后，知道顾钰自然不会跟她计较这些，胡乱扯了扯自己垂下来的长发，犹犹豫豫，一脸茫然，然后定了定神，鼓起勇气问道:“顾少爷，那千年玄冰......”

“送你。”顾钰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解决了她心里一大疑问。

“无功不受禄。”白歆嘴角抽了抽。

顾钰声音淡极了:“我送人东西从来不需要理由。”

其实他从来没送过人东西，白歆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的一个。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跟白歆说出来的。

顾钰看着白歆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今日之情形，如果我不说是给你的，那块玄冰不可能那么让我们轻易得到，你放心，清者自清，别人怎么以为，随他们去吧，我知道你也不会在乎这些。”

顾钰这话说得轻巧，白歆却是听得心惊胆战，照他这意思，是早就知道她想要那块玄冰，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白歆一时哑然，面对顾钰这种无声却执着的温柔，顾钰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沉默，望都河边两岸，弱柳扶风，陪着她一同沉默，也见证着这份沉默。

不知不觉，两人竟然逛到了黄昏，直到夜色渐渐漫上天边，一眼望去河水表面时不时泛起的波澜层层叠叠，引人神往。

顾钰见白歆身上又穿得少了，冬日的夜晚还是比较凉的，便提议回去。

等两人回到顾府，负责今夜守门的家丁一脸欲言又止，目光一直落在白歆身上，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恭敬却沉默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白歆觉得奇怪，可是她毕竟不是这里的主人，直接开口问会有些别扭，便去看顾钰。

后者会意，不等她开口，便问那家丁是怎么回事。

后者一开始还支支吾吾，被顾钰狠狠剜了一眼后才战战兢兢地说出了实情，如果不是知道那是自家公子，他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

“回公子的话，皇......皇上来了。”

白歆身子颤了一下，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神却目无焦距。

顾钰眼神微微变了变，看了白歆一眼，倒是比她淡定许多:“来了多久了？”

“今天午时，你和白姑娘出门之后就来了，听说你们不在，一直等到现在，他说......说有事要和白姑娘说。”

“下去吧。”顾钰摆摆手，让家丁先离开。他知道，白歆需要安静的环境。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

“我不想见他。”白歆突然说了一句。

在顾钰家这些天过得很平淡，却也充实，虽然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心里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但她的潜意识里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去逃避这些事情，仿佛不面对它们便不会存在。

白歆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情，仿佛有人将她狠狠推到了悬崖边上，拿着刀子放在她脖颈间，不跳，割喉见血，跳下去，粉身碎骨。

至少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人。

顾钰倒是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对她道:“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爹娘一般的都在前厅接待皇上，你从那边的门进去，他不会发现。”

顾钰指了一个方向，白歆恍惚了一下，眼角闪过一丝丝犹豫，恰好被顾钰捕捉，所以他在白歆转身的时候喊住她，补充了一句。

“前厅有一个可以藏身的屏风，你要是躲在那里，他一样不会发现。”

白歆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心中五味杂陈，微微点了点头，大步迈开了步子。

顾钰目送她离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前厅的方向而去。

顾国公和长公主正和萧秦宋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萧秦宋向来是讨喜的性子，几句话便将两人逗得哈哈大笑，实际上，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从小被当成皇室接班人一般培养又自小缺乏母亲陪伴的他，因为一直以来频繁出入顾府，所以和二老关系比较好，如同亲生父母一般。

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恰好弥补了他对亲情的所有想象与渴望。

“钰儿，你回来了。”长公主看见自家儿子，喜笑颜开。

顾国公则淡淡点了点头，不得不说，父子两相似度还是很高的，从顾钰的脸上，依稀能找出几分国公的影子。

萧秦宋也回头，看见顾钰，起身道:“怎么才回来？我等很久了。”

“皇上。”顾钰淡淡地行了个礼。

萧秦宋一愣，拍了他肩膀一下，随即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在家里还这么生分，不止我，姨祖母和姨祖父都会难过的。”

顾钰还是淡淡的:“君臣之礼不可失。”

萧秦宋笑笑，这顾钰最近怎么越来越呆板了，越来越不可爱，但是又拿他没办法。

深知顾钰性子的萧秦宋决定不和他一般计较，看了眼他身后，脸上的表情一僵，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即涌上心头:“怎么就你一个人？”

“嗯？”顾钰装傻充愣。

萧秦宋脸色有些不自在，这人，非要自己说出来，没办法，最终他咬咬牙，说出了那个一直蛰伏在自己心底的名字:“白歆呢？”

顾钰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淡淡地道:“她身体不舒服，已经回房睡下了。”

“不舒服？”萧秦宋眼睛里多了些担忧，转身就往里走，“我去看看她。”

“皇上”，顾钰喊住他，直接挡到他前面，沉声道，“你还是不要去了。”

萧秦宋看他，眼睛里都是不解:“为什么？”

顾钰不说话，却以一种强势的姿态一直挡在他身前。

“让开！”萧秦宋提高了音量，顾钰不为所惧，一动不动。

一旁的长公主和国公再傻，也看出来事情的不对劲，觉得这样发展下去似乎是不妙，便上来做和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