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会不会装扮和能不能装扮是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这次她们要模仿的对象，可是冬雷一国之君。

搞不好，倘若被人发现，掉脑袋事小，影响了国之根本，对冬雷江山和郁瞳的皇位产生威胁才是大。

兹事体大，身为一国护法，她们万万不能由着郁瞳胡来。

还未从方才郁瞳说的让自己假扮她的事情里跳脱出来的两人，便被陌昀一反往常的态度给惊呆了。

她们的小主子要去恭国。

去找顾钰。

这个明显的事实隐藏的信息是巨大的，以至于两人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陛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轻风和追影身为护法，很少下跪，可是此时却齐刷刷跪在地上，姿态陈恳卑微。

“你们这是做什么？朕又不是让你们上刀山下油锅，赶快起来，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两位护法默，相比之下，她们更愿意上刀山下油锅。

两人见郁瞳这条路行不通，只好再次向陌昀求救，也是他方才只是嘴快，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发现其实还是应该阻拦郁瞳前去恭国。

就在两人无比期待的目光里，陌昀微微低头沉思了一下，接着抬起来，眼睛里一片清明，也没有任何为难的样子。

“我同意陛下。”

噼里啪啦。

轻风和追影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随即心里最后的希望都碎成了渣渣。

这还是她们英明神武做事冷静的陌大人吗？

简直没眼看。

看着陌昀一脸淡然从容，郁瞳也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他的缓兵之计。

先假装同意，然后在想其他办法阻止她前往恭国什么的。

这一招在兵法里面叫做欲擒故纵，她知道，陌昀曾经在课上教授过。

不过细细想来觉得应该不至于如此，陌丞相家的公子，在冬雷可是有着极好的口碑，以重诺和守信闻名天下，何苦要为了她一个小丫头皇帝，白白毁了这名声。

况且，在他的眼里，她不一定就是个皇帝。

郁瞳轻轻咳嗽两声，对着陌昀道:“夫子，这可都是你自己允许朕去的，朕可是没有逼你。”

陌昀淡淡道:“君子一言，绝不毁诺。”

“爽快。”得到他确认的回答，郁瞳开心地打了个响指，反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证人证据都有，也不怕他日后再行反悔。

她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抱了抱白歆，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比她高，说不定要将人举起来转两圈才肯罢休。

白歆还处在一脸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现在被郁瞳这么一抱，尚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为何要抱自己的时候，便看到对方已经吩咐人去替她收拾行囊了。

郁瞳兴致勃勃地筹划着这次恭国之行，带哪些东西，穿哪件衣裳，还请来在宫中当差多年，十分有经验的嬷嬷来指导自己，事事事无巨细，得当妥帖。

白歆看着直摇头，为何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微妙感。

郁瞳这副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她们第二早就要离开，当夜，郁瞳竟然只身来到藏郁阁，面对白歆的质问和不解，声称她自己只是因为睡不着，趁着月色所以出来到处走走，恰好就到她这里了。

白歆上上下下审视着她，对她口中的这个“恰好”表示相当怀疑。

不过她也没有戳穿的意思，恭敬的将人请了进来。

“陛下，您总嫌弃藏郁阁茶难喝，我前两日便去奉茶司拿了些好茶叶过来，您看看，可还满意？”

说着给郁瞳倒了一杯。

后者并不抬头看她，一改往日的嬉闹，竟然安静无比，优雅而平缓地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居然不是牛饮。

白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眼前藏不住事的郁瞳，目露精光。

看来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她倒要看看，她这份气能沉得住到几时。

这样想着，白歆更加不着急了，本来因为明日便要回恭国而体现出来的复杂心绪，在此刻突然变得轻快。

她也在郁瞳对面坐下，与她同饮一茶，起初是不说话，但等她意识到其实对方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口的时候，眼珠子一转，突然心头来了一计。

“陛下可知这是什么茶？”白歆率先开了一个话题，让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郁瞳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茫然摇头。

白歆浅浅笑着，将那茶壶的盖子打开，放在郁瞳鼻子前面让她轻轻嗅着，屋子里一时间茶香四溢。

本来是令人舒适无比沁人心脾的味道，结果被白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么一展示，竟让心里藏了事的郁瞳觉得更加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最难耐的是她还要装作一个没事人一般，悠然自得。

白歆恍若未觉，一直在冲着对面的人滔滔不绝，因为郁瞳总是一言不发，但是却默默闻言，似乎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白歆不知所谓一般，在郁瞳几次三番不安的眼神里结束了无数次关于茶的话题，又展开了无数场关于古今中外的茶的传奇的描述。

直到最后，当她看着郁瞳不停绞弄暗抓着自己肩膀上的头发的时候，这才知道她终于是到了忍不住的时候，这才无比贴心地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好让她有可以插话的空当。

终于，郁瞳咬了咬牙，不对，是牙齿咬着下唇，咬了一会儿才放开，眼神不敢看白歆，低头小声地道。

“你能跟我说说关于顾钰的事吗？”

“啊？”白歆蒙了，她万万没想到，郁瞳深更半夜找了这么烂的借口来到她的房里，还压着心思听她说了如此之多的废话，竟然只是为了探听顾钰的事。

真服了她了。

该说小姑娘痴情呢还是蠢笨。

“你莫要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故意搪塞与我，真与假，我还是能够分得清的。”郁瞳看她那么吃惊，而明明自己早已经跟她坦白说过她的心意。

“陛下，白歆没有要搪塞你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了此事深夜前来，一时间有些哑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