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你迅速带人去暗室把我所有能拿到的贵重之物全部带好，到我书房这边来。”

“是，老奴马上就去。”

管家与何二一样，对那位苦命的二少爷倒是存有几分怜悯之心，可是，与整个何家相比，这点儿怜悯，微不足道。

见管家出去了，镇国公一边抽出信纸，一边朝何一道：“何一，你虽然受伤了，但是，我信得过你的身手，现在我马上书信一封，你务必要把这封信亲手交到太子手上。”

何一是镇国公从小养在身边的义子，对于何一的能力和忠心，镇国公是完全认可的。

接过信，何一弯腰拱手，重重道：“是，属下领命。”

在何一即将离开前，镇国公忽然喊住他，一字一顿道：“何一，记住，我何家的希望就在这封信上了……”

“国公爷放心，属下就是豁出命去，也一定会完成国公爷的交代。”

何一离开了，镇国公静坐书房许久。

忽地，亮堂的书房暗下，那个端坐在书房的人影消失在黑暗中。

待佟公公带着面具过来时，整座镇国公府，除了何钟氏与各位姬妾之外，剩下的全都是下人。

佟公公将此事禀告给睿帝后，睿帝大怒，气得将案上的所有折子都扫落在地，让御林军把镇国公府里面的人全部下狱，通缉何氏及其二子。

与此同时，睿帝还下了另一道命令——

软禁太子湛，没有得到他的许可前，太子湛及其府内人不可以踏出东宫半步。

此诏一出，让所有人震惊无比。

……

不过，在睿帝下诏之前，镇国公已经通过地道摸到太子湛的书房里面，舅甥二人正就即将到来的事情做出一番讨论。

直到镇国公将和何家和太子湛的处境谈完，太子湛都还久久没有回神。

见状，镇国公眉头拧紧，太子湛如今的表现，他不太满意，毕竟，他现在已经算是斩断后路，将所有筹码都压在太子湛身上了。

“舅舅，父皇真的会废……废了孤么？”

闻言，镇国公脸色沉了沉，盯着太子湛，声音低缓沉重，他道：“太子，你很清楚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一旦触怒了他，皇上不会顾念父子之情，君臣之谊。”

“可是……可是，舅舅不是说，你是被陷害的吗？我们回去和父皇说，告诉父皇真相，父皇应该不会不相信我们的……”

虽然，太子湛很想睿帝快点退位，换上自己登基，好好享受一呼百应的感觉，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做好准备要与睿帝正面对上，尽管，他与睿帝没有几分父子，他也不想这么做。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清楚，他的父皇是一个真正无情的帝王，也是一个出色的帝王。

与睿帝对上，他，没有把握能赢。

如果输了，他不仅会失去如今的身份地位，财富权势，他连命都一定没了。

“太子，您扪心自问，即便臣现下立刻入宫请罪，皇上有可能饶过我们何家吗？您认为，这件事有可能吗？”

两句问话，一句比一句言重，镇国公的不满也让太子湛发觉了。

太子湛也知此时时间紧迫，镇国公如此也是情有可原。

犹豫一下，太子湛也是实话实说，道：“……不可能。”

“不错，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臣到底是否做过触怒皇上的事情，现在，有证据指向臣，那么，皇上就不可能饶了我们何家。”

镇国公双眼微眯，残冷锐利的目光似是要看透眼前青年，他将事情剖开，透出实质，缓缓而郑重道：“而失去了何家，太子，您也失去了后盾。”

“舅舅……”

“太子，如今，我们只能按照刚才所说，离开。”

看见太子湛眼底还有迟疑，镇国公终是忍不住怒起，喝道：“太子，臣曾经说过，优柔寡断，乃上位者的大忌，太子是将臣说的话都忘记了吗？”

自云湛册封为太子之日起，何敏珠便将太子湛交到镇国公手里，希望他好好教导他，所以，于太子湛而言，镇国公是亦父亦师的舅舅。

除了利益关系，镇国公是真心为太子湛好，太子湛也是真心尊敬镇国公的。

此时，一见镇国公生怒，眼中似有恨铁不成钢之色，太子湛忙起身将镇国公扶回座位，然后，道：“不，舅舅，孤没有忘。”

“好，这样才好，不枉我和你母后费尽一切替你铺路。”

“舅舅，若是我们走了，母后怎么办？”

这，也是太子湛所担忧的事情。

一旦，他随镇国公暂时离开，他知道，关在冷宫中的何敏珠必定是不好过的，甚至……甚至连命都可能会没有了。

闻言，镇国公神色不变，语声淡淡，道：“湛儿，这条路从来不是好走的，你想往上走登上至高位，那么，你必须牺牲一些人，比如，我的夫人，比如，你的母后。”

“太子，您要相信，你的母后，我的妹妹，就算是死，只要是为了您，她也是愿意的。”

“而你，为了不让您的母后牺牲得没有价值，您必须要往前走。”

镇国公的话如重石，句句都打在太子湛的心上，他对父皇没有几分感情，可待他如命的母后，他是真真敬爱着的。

如今……

如今却是要为了他的大道，放弃了母后……

他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用沉重地语气说：“是，谨遵舅舅教诲，孤明白了。”

“嗯。”

“太子，有一件事，臣要告诉您。”

“舅舅请说。“

“你母后被打入冷宫，臣寻机会派人去了冷宫一趟，见到她了。”

闻言，太子湛忽地欣喜出声，抓住镇国公的手臂，连声问：“舅舅的人见到母后了？舅舅告诉孤，母后可还好？”

“太子有这份孝心，她就算过得不好，也是好的。”

拍了拍太子湛的肩膀，镇国公眼里有欣慰，

太子湛没有提到他的另一个兄弟——云逸，镇国公尽管不惊讶，可到底还是会心生疙瘩，他能允许自己无情残忍，可却不允许自己辅佐的人同样如此，否则，待得成功之日，岂不是狡兔死，走狗烹？

但是，如今见太子湛这么关心他母后，镇国公倒是将那点疙瘩也消了。

“湛儿，那天，敏珠告诉我的人，她说，她没有下毒害丽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