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第二十一节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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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城到了,看着两床新被子,家里带的挂面,珍子,自己穿的衣物等一堆东西,囊中羞涩的满库再也打不起出租。强打精神的我背上一床新被子,其它大包袱小口袋全由满库扛起。走在高楼林立的街道,看不见满库的身体,只看见移动的行李。好不容易挤上公交车回到单身公寓。

“哎,今天时间错的真好!没看见公寓管理员!”满库疲惫的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终于到家了!”进门的满库扔下手里的行李,帮我卸着背上被子。眼前发黑的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倒头睡。

“你怎么了,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快,快,快,你先凑和着坐到这边,我给咱铺好床,你再睡!”满卸下被子,扶我靠在旁边的火车床下铺坐好,飞快的铺好我的被褥,再扶我躺下。迷糊中,只听见满库收好行李,打好开水,替我倒了一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捏手捏脚的走了。

睁开眼睛,一股烤红薯的香味扑鼻而来,阳台上传出‘叮叮当当’做饭声。刚坐起身,满库端着一碗挂面走进房间:“贺儿,醒了!我给咱下了一点挂面,做的不好,不包嫌!咱凑合着一吃,明个去唐山,去了唐山咱就有钱了,我把你引到大医院叫医生好好看嘎!”

“你有钱买车票?”看着满脸歉意的满库我不解的问。

“有了,有了,才个你睡着,我去单位找人借了一点钱,顺便买了一点菜,对了,你吃红薯,应该还热着!吃吃吃,快吃,你快吃,你不是爱红薯嘛!”

“你出去没碰上管理员吗?”我掰开红薯,给满库手里递。

“我不吃,我不吃,你吃,你吃!碰上了!是那个男的,我给买了一包烟,把咱的情况给人好好说了嘎,给人保证说咱房子下来,简单一收拾就搬走。开始那个人还不愿意,给买包烟,才答应我他不再找你,至于其它那俩个管理员找不找,他管不了!唉,这么个滥房子,到处漏水。没事,快了,快了,咱房子再二三个月就下来了。没事,你快吃,快吃,吃些饭,就有精神了。等明个儿到了办事处,咱再到医院看嘎,等你好嘎,咱再把大家伙一请,你也就该回来上班了。”

“我不想吃,呆会儿吧,刚睡醒。这个月起,咱就要还房贷了,咱现在连吃饭钱都没有,房贷咋办家?”看着满库端来的面,我叹口气问。

“等到了办事处就不愁了。我先借一点钱,把咱第一个月的房贷还上,再给你些生活费,等工资下来,我再还给公司。咱俩个人工资加起来,还房贷是没有问题的。到了唐山,我的工资待遇比以前还要好些。一个月一个月的还房贷,多余的钱攒呵,等房子下来,咱再还得收拾收拾才能住。年前百货大楼的老王给了我一台彩电,是商场积压多年的处理品,二十五寸的老式电视,咱放到屋一样看呢,总比没有强!本来人还要二百块钱,老王一听我给你买的,人都不要钱了,咋给都不要。那些人都是城里人,有钱的主儿,当了多年的领导,雾些东西在人眼里连垃圾一样,听咱是经理,还当咱连他家一样有钱。本来就是处理废品呢,单价上多一点,少一点,一台就出来了,老王是照顾咱!家电咱不用愁,我瞅机会,给咱买一些必用的东西。你也到单位操个心,看单位有时候也处理一些老型号。咱总是用呢,只要实用就行。总之,新房下来,你不会再受这个委屈,担惊受怕,漏水漏电的……”听着满库的话,我似乎看到我们未来的幸福生活,老家的不悦渐渐遗忘的一干二净。

然而,生活是实实在在的,婚假结束,平淡、寂寞、紧张的房奴生活开始了。父亲的药像房贷一样时时记挂在心里,不同的是,钱少时,少买两瓶,钱多时,多买两瓶寄回去。一切都以保证父亲不断药的前提下,尽量节约着特快专递的费用。然而,对于母亲提前次次的催促,我的心里不由得会泛起微澜的伤感。单位大批量裁员开始,工资越拖越严重,办公室里人人无所事事,昔日喧闹的车间安静的像走进了太平间,犄角旮旯织毛衣的,打牌的比比皆是!更衣室里,睡觉的,看报的,打牌的,织毛衣的,洗衣服的,……干什么的都有!公司高层的奇闻怪事,企业颓废的原因,职工怨声载道,人人气愤,人人惋惜。日进斗金的昔日辉煌已不复存在。公司职工有腿的,飞奔离开,剩下的人们半死不活的熬着。眼前的一切,焦急的我虽然知道企业倒闭根源在于祸起萧墙,管理不善,然而,一切也只能是无能为力。无奈的我只能像学生时代一样,拿着注会的书籍天天去单位学习。

无所事事的单位,懒撒成性的人们,眼里看到的不再是谁工作认真,而是谁的关系硬,谁的根基深,谁的胆子大,谁的脸皮厚!所有一切都不具备的我越发沦为好事不沾边,工作应急灭火员的境地。那份压抑,委屈,焦急,忧心,让我日日盼望集团能以迅雷不掩耳之势,解决热水器的管理问题,希望自己注会考试一举成功,体面的离开这个半死不活,无法施展的企业。

出门一把锁,进门一盏灯,日日精打细算,夜夜点灯苦读,悲伤时心里话写给丈夫,信却不发出,我不想给他压力,我怕他走上贪污的歧途!想像着他的笑容和支持,为自己积攒力量打败颓废。学习,学习,再学习,我一刻也不敢停下来!停下来,我不知道哪天自己就会失业,停下来,我怕哪天自己的房子就会被银行收回!我怕静下来的孤独与寂寞,我怕缺钱的大事搅乱我的心灵,我怕自己忍不住会给满库增加压力,我怕他心神不宁难以工作!我知道自己必须是他坚实的后盾,鼓励他自信努力、自律廉明,倾尽才华,不负众望。

满库兢兢业业,勤奋努力,事业如鱼得水,如沐春风,收入平稳有增。他是我的欣慰也是我追赶的‘对手’。学习,学习,再学习,我不想活在父母的数落声中,不想他们被公婆挤兑。我觉得自己像深山老林中的苦行僧,恨日长,怕日落,日有所获便是喜,时有浪费便是恨。

提前一站走下班车,打算给父亲去药店买药,突然耳边传来满库的呼喊声:“贺儿,贺儿!”一抬头,只见对面的满库满脸笑容,挥动着手,远远跑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整个人懵了:“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哈哈,我就想给你个惊喜!‘五一’唐山卖的特别好,有许多货都卖成负数了,领导让我回公司催货,正好处理一些售后的事情。主要是配件!我猜你会到集上买菜,正好这边也下班了,所有我就到班车这儿看看,如果你在,咱们一块去。没想到还真碰了!”

“我是想到这儿药店给咱爸买药,明个周五,我到时候正好把药用特快专递寄走!省得我再单独跑么远的路到邮局。”

“走,咱俩一块走!”满库接过我的饭盒,背着包,一块向药店走去。

去掉了所有外包装,刚刚封好口特快专递的口,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母亲。挂掉电话,用满库的手机打了过去,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说话声:“慧娟,明个四月初一呢,你问你婆娘连阿公啥时给咱看忙口呢,拿妈也老早给人做准备……”

“妈!你咋是么个人呢,过年,为沃事,我专门给我婆子阿公说了,你看女去也专门说了,人都答应了,这刚到看忙口的日子,我再专门叫人,你觉得咱成了啥咧!看忙口本来就是个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两边拿的东西不一样而已,他家已经知道了,你过来过去叫我给人说,不嫌人把咱低看了!……”听到母亲的话,我头‘嗡’的一声,忍不住抢白了一句。

“好好好!那你叫婆子阿公到咱芒上逛会来,你知道四月初一咱这儿会大很,远路上来的人连线线串一样,叫老汉老婆来逛嘎来!……”听到母亲的话我的心里忍不住说:“你家关系处的好吗?还叫人到咱屋逛会去!去了事事非非,全是些矛盾,到时候光把小鞋穿到我的脚上!自己啥情况,自己不知道。”

压下不悦,打断母亲的话:“妈,么远的路,人不去!满库他妈,他爸都是那过日子人,……”

“嗯!你笨的连猪一样!四月初一,人女子都开始给娘家看忙口呢。叫他家来过会,他家也就想起来看忙口了,这不是一锤砸两响的事情!”母亲不悦的吼声从电话传出。

“妈,咱不讲究沃事得行!……”听到母亲的盘算,我骨子里怕她与人接触

“不行!”母亲怒吼一声:“咱祖祖辈辈把人nia女子的东西都吃了,这到咱跟前,你就不给堡子人吃咧?你咋么会你婆家省的!得是你任个到外头咧,不到这个堡子站咧,就不管我连你爸这一张老脸咧!忙口不看坚决不行!……”

听到母亲的话,我叹口气,打断的说:“妈,我知道了,就按你的意思办,我给满库说,叫满库给他家屋打电话,把你意思的传达到。”

“好!慧娟,你爸的药还有一瓶半就完咧,你啥时就把药给你爸寄回来?”母亲怒消了,声音恢复了平静。

“药已经买好,明个儿就寄回去了。”

“几瓶?”母亲笑呵呵的问。

“十瓶药,我把外包装去了,这样就能多寄两瓶药!”

“好好好!你爸这个药吃了,咳嗽的毛病好多了。你给买的药,你爸一天吃的勤很,一顿都不落,一回总多吃,要不是我挡些,十天的药五天就吃完了。”母亲笑呵呵,激动的说。

“妈,你叫我爸按量吃,不能少吃,也不能多吃!药么,不是饭菜,随便能加量嘛!我今个买的多,叫我爸慢慢吃,吃完再买,咱把咳嗽这个毛病一下给治好!”

“好好好!你爸傻老汉,还总害怕他吃完了就没药咧……”母亲嬉笑着,只是那话听的我惊奇极了,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说:“妈,至于嘛,叫你就把我爸说的!我买了好多次了,每回买的量大,人都认得我咧,今个讲价,人还一瓶给便宜二块钱!十瓶药,少掏了二十块钱,等于一瓶多药多出来咧!只要我爸……”

“你多钱一瓶?”母亲不悦的质疑声打断我的话问。

“十五块钱一瓶,原来还是十七呢!后来,见我每次买的多,人给十六,这一回,我连李满库使劲说,人才要了十五块钱!是满库掏的钱,我的工资还没发呢,要不,我还买不了那么多。”我不解的说。

“啥?咱这儿才卖人十二、三块钱的东西,你家哇就要么贵的!嗯,我再一次买么的多,他要十块钱就没出去咧!啥叫你说的,就谆要咧钱咧!一天光哄我这个傻老婆呢!”母亲鄙夷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我的心突然间酸了,喉咙里像卡着东西一样的难受,一股无名之火冲上头顶。

走离满库几步,压下怒火说:“妈,既然咱屋能买到这个药,你为啥总催我买呢?你是没钱,还是没时间?还是觉得我买的药吃着香?……”正着说,突然一个蓬头垢面的拾荒者闪现在我的眼角,脚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想看看他的面容。

“你买的药吃起香!你爸给人一说:这是我女子从蓉城寄回来的药,看多孝顺的,多好听的!你就给你爸买,买了药,你得赚多少好名声呢!”母亲笑呵呵的,透过那声音我可想像那无知的面容,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心底猛然升起,真想说:“妈,咱要那么多的虚荣干什么,节约的钱,弄啥不行?!”

话到嘴边,我突然意识到母亲的心里。这么多年,打打闹闹,家里的威风悉数扫地!母亲希望有傲人的事情人前显摆。她想挣面子,抬门楣!寄钱,寄药,左邻右舍,大半个村子人都会知道,这种有人寄的荣耀不是家家都有,恭维的人肯定不少。农村人的门楣,面子不就是从这些事情中一点点产生!想到这里,我生生的把心里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药已经买好了,都装到特快专递袋子了,明个就寄走了,你到时候收就行了!”

“好好好,那妈电话挂了,你记得给满库说奥!”‘咣’一声,手里传来断线的盲音。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得是玉立到蓉城找咱来咧?”满库走到我跟前,关心的问。

“不是的!你咋会这么问?”听到满库的话,我吃惊的问。

“我看你去辨认那个人,其实我也看过了,不是玉立!我还以为咱妈给你打电话说玉立的事情!”满库脸上流露出暗淡的神情,他懊恼的说:“娃的事都怪我,怪我接手办事处晚了一步!再早上十来天,二十天,娃就不会到如今杳无音信!两年多咧,也不知道娃到外面是咋过的!”

我的心陡然一热,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看着眼前的满库,我觉得自己太没用,考上大学非但没有帮到弟弟,自己每天还算着分分厘厘过日子!生活捉襟见肘,差一点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在外受罪的弟弟!羞愧,尴尬,难过,我觉得玉立有自己这样一个大姐,还不如有眼前那样的姐夫!我恨自己,觉得自己是天下最没用的人!昔日自私的以为只要自己考上大学,就可以改变弟弟的命运!上班后的两年,我才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和白日梦。只是眼前的满库让我良心稍稍有所安慰:我知道玉立再回家,一定不会再受罪。

“我家哇四月初一有古会,我妈邀请咱妈连咱爸去做客。”缓缓情绪,定下心,我对满库说。

“么远的路,逛啥,再说咧,我妈,我爸年龄都大咧,去了光给人添麻烦,不去!”满库斩钉截铁的说。

“去不去是屋咱妈连咱爸决定的事情,我妈邀请的又不是你,自作主张!你的任务就是把话传到,省得把我妈、我爸的心意埋没!”看着满库霸道的样子,我白了一眼继续说。

“我说不去就不去!你就是给我妈,我爸说了,也不去!我妈,我爸我了解,那就不是那爱逛的人!有时间还想给他儿过日子呢,出门还嫌花钱呢!”

“咋?当经理咧,你丈母娘的话都不听了?又不是邀请你,你把自己看咧个大!你管nia咱妈连咱爸去不去,你把话传到就行咧!也许人两亲家见面还有事要商量呢。”听到满库的我话,我不悦的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咋么爱生气的,成天见不着面,见面还不高兴!走,吃饭去!陆明连李敏请咱吃饭呢!”

“你开玩笑吧?李敏……”

“哎!李敏变了,变得懂事多了!他们俩口子想请你,给我都说好几回了。一开始我也害怕李敏的大小姐脾气,陆明说李敏这俩年变多了,他们俩个到外面打工,见的人多了,李敏彻底明白你对她多好,她当时多么的不懂事。人知道错了,给人一个改错的机会,大家还都是好朋友!……”

满库的话我半信半疑,却不忍心让他夹在中间做难,心里劝自己:去看看,如果李敏还是当年不懂事的样子,那就少呆会儿,只当是给满库和陆明面子。

两年后见到的李敏已不是昔日的小姐样,漂亮的小脸上布满了人情世故。酒桌前,李敏不断回忆着出门打工的艰辛以及昔日我对她的好。看着眼前的小敏,我真感慨生活的魔力与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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