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可怕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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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听到了一阵赞叹的唏嘘声,只是人很快散了。母亲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她边向回走,边问:“慧娟,你到底考了多少?得是给自己做脸,说考了九十八分?我听回来的娃说录取分数线才四十六分,你不是骗人吧?……”

“妈!——,”我火了,拉长了声音喊:“你咋是么个人呢!我啥时说假话骗过你?再说了,考试成绩,我给你胡说有意思吗?后晌学校就会把成绩单贴到大门口,你可以亲自去看去!九十八分算啥嘛,我本来是一百分,因为笔不好用,把墨汁滴到卷子上,答案看不着咧!”

母亲不满的瞪了我一眼,冲着迎面进门的玉立大声喊:“玉立,妈说你把名报咧么?回,快给回走!回来赶紧把补脑汁喝了,看开学咧,妈说咱都留咧一级,今年好好学,妈给你专门买的补脑汁,就是想叫你连你姐一样,看你姐今个考试考咧一百分,人面前一说,脸上多有光的!妈说喝去,赶紧喝!”母亲打开房门,从柜盖上拿来补脑汁,使劲的给玉立手上塞。

“我不喝,我不喝,沃难喝很!……”玉立嬉笑着躲避。

“喝,喝,喝,妈说喝,补脑子好的很,妈说赶紧喝,人么说嘛,良药苦口利于病,再说了,这也不是药,甜甜的,好喝很,她你姐想喝,妈都不给!……”

听到母亲哄玉立开心的话,我虽然明白,心里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抱着孩子,站在一边看着这娘俩的心思各异的行为,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姐,来我抱娃,你连咱妈赶紧做饭去,后晌你不是还要到学校去嘛!”突然玉立很懂事的抢过妹妹,接过母亲手里的补脑汁,笑笑说:“妈,你包管了,我一时就喝了,一时就喝了,你赶紧给我姐做饭去,看一时可迟咧!”

“嘿嘿嘿!……”母亲开心的笑了:“看我儿今个懂事不!玉立,妈说你一天再能学这个样子,看还要人说的啥呢!走,慧娟,给咱摘菜,烧锅走!”

“妈,你以后要把饭做早嘎,我到外村上学了,路远了,中心小学严很,可不是咱堡子学校。……”

“奥,奥,奥,妈知道,妈知道!妈以后十点半就做饭,等你回来,饭就熟咧,你看得行?”母亲笑呵呵说,听得我心里舒服极了,心里忍不住说:“今天是我的黄道吉日?!”

“慧娟,你还嫌妈一天给爷糊衣裳呢,你看自从妈连你二妈俩个人到城隍爷庙给玉立连你爸都烧了嘎,你看咱玉立得是乖咧!知道做活咧。你爸任个出车,啥都平顺。放老早,一个成天耍的不着家门,一个成天把人骂的鬼吹火,弄啥啥不成。沃是鬼麻烦着呢,他欠人些债环,妈给一烧,啥都就好了!……”

“嗯,先人吃咧巴巴咧!……”突然,父亲出现在厨房,一脸的笑容。

“哎,掌柜的,你咋回来咧?车呢?”母亲一脸的惊讶。

“今个上午装完车,我一看时间,正好学生放学的时间,所以回来吃饭来了。车到大马路上放着呢!……”

“咋?进门咋可说咧么个话,饭马上就熟!你儿今个乖……”

“包提你儿沃傻货咧!你知道我进门看着啥咧?”母亲的话还没落音父亲便急急的打断了。

“啥?”母亲不解的问。

“你儿把补脑汁给蕞女子嘴里灌呢!一下灌的满嘴,满脖子的,粘乎乎的,到处都是!就再爱娃的,看沃东西么,么大个娃就能吃!”

看着父亲,我真想说:“沃不是爱娃,沃是叫娃给他试毒呢!”然而,看到母亲吃惊的眼神,我闭上了嘴。

“拿我看去!”放下擀仗,母亲急匆匆的去了前面的房子。

“玉立,你再不喝了算了,再包糟蹋咧!玉娟么蕞的,看你给娃灌了一脖子,一脸的,不嫌可惜!就说你为啥自己不喝,要给娃喂呢!么大个娃,你都不嫌把娃喝的啥咋咧!……”前面房子传来母亲气愤的大吼声。

“我就是叫她替我尝嘎,没事,我就喝呢!”玉立嬉笑着说。

听到母亲和玉立的对话,我的嘴痒痒的,真想给父亲实话实说,只是实话实说,上午这顿饭还能不能吃,晚上的觉还能不睡,玉立会不会再用棍子偷袭自己?霎时间,我只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嘴巴的防线也快守不住了。

父亲吃惊的看看我,不解的问:“慧娟,你?……”

“爸,玉立不是爱娃,是叫娃给她试毒呢!”父亲一声,我冲口而出,话一落音,自己就后悔了。父亲能不能听得进去,会不会认为自己搬弄是非?我不得而知,只是抬起头,愣愣的盯着父亲。

“啥?你说啥?再说一遍!”父亲恼了,瞪着眼,厉声问。

我的头“嗡”的一声炸了,觉得自己又惹祸了,颤抖着说:“我妈给玉立买补脑汁,每一瓶,玉立都会叫玉娟给他试毒!只有玉娟试过的药,他才吃!……”

“为啥?”父亲打断我的话,吃惊的问:“他为啥要这么做?我见nia给娃喂药不是一回了,我还当nia是爱娃,他吃啥,给娃也吃啥!”

听到父亲的话,我的心落地了,放正胆说:“玉立说我妈不是他亲妈!说我连他是亲姊妹俩个,所以让玉娟试毒呢。……”

“这是啥时候的事?”

“早咧!……”

“早咧,你不老早说?”父亲不高兴的瞪了我一眼。

“我说咧,我早都给我妈说过,我妈不但不听还骂呢!说我心短很。”

“他说你妈不是他亲妈,那谁是他亲妈?”父亲盯着我问。

“玉立说对门我姑是他亲妈!这事我妈能知道。那一次,玉立当着我妈的面说我妈不是他亲妈,而且说是咱八队妇女对长说的,说人的原话是:‘你不是你妈亲生的!你要是你妈亲生的,你妈一天能连么个打你嘛!’那天是我妈打玉立咧,不给饭吃,玉立正好站到人芒上,人连娃开了个玩笑。我妈为沃还连人吵了一架!……”父亲的头低着,一句也不说。

“猪日的,一天光长咧些斜拐拐心眼!看你妈好心好意给你买的补脑汁,想叫你把书念到人头哩去,你看你,一天把好心当咧驴肝肺咧!不喝滚你妈的屁!你不喝,有的是人想喝!……”母亲骂骂咧咧的进厨房了。父亲抬起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唉”了一声,出门了。

“哎,掌柜的,掌柜的,饭就熟咧!饭就熟咧!……”母亲追出厨房,大喊。父亲像没有听见一样,耷拉着脑袋走了。

“猪模样些,看饭熟咧,熟咧,可不念喘出门了,那你可跑回来弄啥来咧?”母亲一转身瞪着我问:“你可给你爸说啥咧?”

“我没说啥!我就把玉立给娃喂药的真实想法给我爸说了。……”

“嗯,……,你本事大!……”母亲咬着牙,瞪了我一眼不高兴的吼。

“妈,咱不给我爸说,玉立这个样子,我爸迟早总会知道的!等玉立的毛病得深了,管不了,再给我爸说,还不如老早给我爸说,也许我爸有办法纠正玉立的想法呢!”心惊胆颤的我赶紧向母亲解释:“我爸还嫌我说的迟咧!”

“唉!”母亲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说:“过俩天日子不容易,看咱刚买咧个车,还欠人一屁的账,你爸不当的,一天早上出门,晚上黑嘟嘟才回来,回来了就息歇咧,妈不给你爸说,是嫌你爸累很!你当你聪明!……,唉,把这一蛋货你说咋弄家!死懒怕动弹还光爱吃好的,学校去不好好念书,一天光连人nia娃打捶,说去,说不下,打去,打不下!任个还学咧个要钱吃嘴,看nia将来谁给个媳妇家!……”

听着母亲的担忧,我的心里忍不住的说:“还不都是你惯的!偏心眼!”

“妈,赶紧的,饭迟了,后晌我还到学校报名,分班啥的,明个就正式上课咧!”

“嫌迟了,吃点馍,就些咸菜,早上还有些剩饭,热嘎一吃算了,你爸走了,玉立又跑了,就剩咱娘俩个咧,算咧,咱不做了,等你后晌回来了,咱再做新饭,省得你爸回来又一抹伙的剩饭!”母亲突然一把抓起擀开的面片,揉到一起,转身说:“烧锅,烧锅,把早上的糊嘟一热,溜些馍……”

看着母亲的样子,我的心里恼火极了,拉着脸,不高兴的说:“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去!我吃蛋冷馍!”说着站起身,从案板上给自己切开馒头,加上辣椒,撒上盐,边吃边走了。

“屁嘴馋很,么白的馍,还要给自己夹辣子呢!”身后传来母亲自言自语的责骂声。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向后看看,瞪了一眼,却也只能默默的走开。

新的校园,新的同学,新的老师,新的班级,个头矮小的我成了老师指定的学习委员,看到一张张友善的面容,我的心就像飘浮在晴空中的白云,温暖而灿烂。张伟国之流的恶魔一个也没有考上,我真感谢老天爷的眷顾,终于让我体面的逃离了魔掌。

背着书包,拿着新书,乐滋滋的回家了,心里盘算着用什么包书皮。

“慧娟,赶紧的,你爸快回来了,你操心给你爸做饭,下坡你五婆叫妈有个事呢,我把娃抱走了,你赶紧收拾,你爸上午没吃饭,晚上回来就息歇的咧!”刚一进家门,母亲迎面便急匆匆的说了一句。

“我要包书皮呢!再说了,没人给我抬水!玉立又不听我的话。”看到母亲有意逃避的样子,我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我爸回来,没人给帮忙卸车,你又不到屋,我也害怕很!”

“没人抬,自己不会学着担水去!春平连你一样大,人是正月的,你是腊月的,人nia娃早都会给她妈担水咧,你一天光能坐呵吃!么大女子咧,一说我不会弄啥啥,我不会弄啥啥,你会吃不会?把脸装到裤裆里说话呢,不嫌顺!自己担去,一满桶担不起了,担半桶!你爸,你爸咋咧?你爸忙了满满一天天,给你爸做顿饭划不着?可我没到屋,你害怕很!你爸是老虎嘛是狼一个,吃你家!光是懒很,……”母亲斜着眼,骂骂咧咧的出门了。

我一个人站在前院有一种发疯的感觉!真想扔下书包,逃到一个没人管的地方,自由自在的依照自己的想法生活。然而,抬头向四周看看,我能逃到哪里?哪里有我的容身之所?哪里能给我提供衣食住行?静静的,静静的,怒火渐渐消散了,父亲要回家了,再不干活,将无法容身。慢吞吞的走进厨房,水桶真的一滴水也没有!无耐的我,找来水担,挂上水桶,然而,个头太小,水桶在地上拉着,根本无法行走。挂勾不挂桶,而是挂在水担的吊环中,整个水担下垂的长度几乎减少一半,勉强用手向上撑着,可以出门了。挑着水桶来到田间浇地的水泵前,在别人的帮助下接好水,一试水担,却无法挑起。不得已的我将两桶水向外少倒了一点,依然沉重不堪。看着漫漫长路,再倒,回去那么点水又能干什么?鼓起勇气,用双手拖着,紧着向前小跑,三五步停下脚,左肩换右肩,没多久,两个肩膀红肿不堪,肛门有一种憋涨的疼痛。眼看着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一次次,我对自己说:“坚持,坚持,再坚持会儿,马上就到了。”心急如焚,一路却踉踉跄跄,磕磕绊绊,终于到了自己的街道口。

母亲抱着玉娟站在“丁”字街道口,与一群街房嘻嘻着。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看到母亲,原本消失的怒火熊熊燃烧了。她的笑声,她的身影让我有一种无比的恶心和愤怒。疲累的我站在街道口,聚集着力量,希望自己能一口气通过那让人窒息的地段,少看一眼,少听一声那让人做呕的“母亲”!

“哎,三婶,三婶,你看,你女像给你把水从机井担回来咧!”朱二嫂,指着不远处的我,大声向母亲说。

“就是的,就是的,玉娟,你看你姐给咱把水担回来咧,担回来咧!”母亲笑眯眯的给怀里玉娟指着我,踩着小碎步,兴奋的说。

看到母亲,我面无情的挑起水担,鼓起吃奶的劲,摇摇晃晃的向家里疾速的走去。

“哎,慧娟么廋的,个子又低,看沃就能担个水嘛!”彦三妈一脸的惊讶。

“咋不能担呢,你看不是担回了嘛!照你家春平前一段时间不是也给你家担水了!雾俩个一样大,光是你家春平是个正月的,慧娟是个腊月的!春平能担,慧娟她也就能担!……”母亲一脸的得意与不屑。

“哎,你都不嫌把娃挣的不长咧!春平垯垯是给屋担水嘛!咱屋有井呢,那俩天是井水被抽干咧,照人都浇地呢,堡子井都没水,都到机井吃水呢,春平拿咧俩个蕞啾啾的筒筒,担情愿呢,你可看着咧!慧娟雾俩个桶,打死春平,春平也担不起!娃娃家,你包看长的高,没劲!”三妈一脸的惋惜。

“嗯,谁有劲些,劲都是锻炼出来的,蕞娃家就要锻炼呢!沃个子低是跟咧她屋她姑沃囊桩咧,嘿嘿嘿,没跟我!……”

身后母亲的说话声,让我恶心之及。忍着肛门下坠的疼痛,走进院子,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我赶紧放下水桶,揉揉疼痛的肩膀,用手指隔着裤子向上戳戳肛门,减少一点下坠的疼痛感。到家了,厨房就在眼前,两只手掌却再也撑不起一担水的重量,放下水担,提起一只水桶,摇摆着,将多半桶水送进厨房。

水到位了,可是我却不想再做饭了,不单单是身体受伤了,心灵的伤痛比起身体更是让人难以承受。她是我的母亲吗,我还是不是她的女儿?难道玉立的傻话是真的?体内一种无法抗拒的逆反直冲头顶:“不做就不做,看她还能咋?大不了就是打一顿,不给饭吃!还能有个啥?”拿起盆子,从暖瓶里倒些热水,兑上凉水,关上门,用热水洗洗肛门,用手指把坠下的肠子向上戳戳,热水敷肛,舒服多了。腰低却一阵阵的涨痛,艰难的站起身,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使气做不做饭的问题了,而是身体还能不能站着直立的问题了!倒了水,爬上炕,平躺着,除了肩膀烧痛外,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玉娟,走,跟妈回,咱回,看你姐给咱把饭做熟咧么!慧娟,慧娟……”房外传来母亲一阵兴奋的呼唤声。

我静静的躺着,一声也不想应,昔日的恐惧,害怕,担心,忐忑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之而来的是一种蔑视,无畏,就连伤心也变得斑驳陆离,脑子时而像静止了一样,空白而寂静;时而像海崩山裂一样无法控制;心时而冰冷无痛,时而怒火中烧,时而伤心欲绝,不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温暖与依靠,……

“猪模样些,担咧一担水就势大的,可睡到炕上咧!天黑咧,你爸一时回来,饭还没熟,可骂人家!起来,不做饭了,把娃看上,拿我做饭去!”房门被推开了,母亲一脸的鄙视,扔下玉娟,便去了厨房。

“屁女子,就担咧么球屁喱一点水,光够做一顿饭!你看势大的,当自己当咧皇上咧。人nia屋沃大女子一天三顿给她妈把饭做了,那不得把她妈给吃了?咱一天光是蹲到学校念书念书,啥啥都不学,看将来长大害谁去家!暮的连猪一样,像这个样子,叫nia婆子娘一天打三顿老早就收割咧。当到你妈跟前,斜一丈顺八尺都能下场!……”

耳朵里听到母亲厨房里的自言自语的责骂声,体内的怒火被冰山死死的压住,竟然一点气也不生,反而在心里笑笑说:“鬼念桃木诀呢,着沃气弄啥!谁不会做活?除了踩缝纫机,裁衣裳,绣花,我啥不会?垯一样没你做的好,没你做的快?骂人也不先看看自己!”

玉娟躺在旁边,“咿呀,咿呀”的带着哭腔,小脚,小手在空中不断的踢动着,却丝毫不能翻动身体。看着可爱的妹妹,内心的恼怒,伤感似乎一点点散去,注意力渐渐集中在孩子身上。刚伸出手,就被她紧紧的握在手心,拉着向自己嘴边送,看得我不由得笑了。索性爬在炕上,逗着妹妹玩。手指头放在她嘴的左边,孩子头不断向左扭,努力试图够着向嘴里吃,指头放在右边,她的头又会向右边转,急切的她不断:“咿咿呀呀”的叫着。她像一只开心宝,驱散了我心中的伤痛与愤怒。

“玉立,来赶紧给妈烧锅,拿妈赶紧给你爸炒些菜,你爸上午没吃饭,晚上给你爸调些干面,咱吃汤的!”天黑了,父亲还没有回家,玉立背着书包伸出头看看我和玉娟,又去了厨房。

案板上传来“当当”的切菜声,风箱传出“噗嗒,噗嗒”的烧锅声,我的心里不仅仅好笑,玉立真是那么听话吗?只是看到晚上睡觉,吃饭的份!

“玉立,妈给你说,一天要听话呢!再包耍的这么晚再回来。老早回来,看给屋做个啥,妈也爱,你爸也爱,屋人都高兴,给咱把啥做了,人都夸呢!像你这一样,耍的黑嘟嘟才回来,屋一天能忙死,你还再到外头连人nia娃惹个事,你说大人着气不着?着气可不就打你咧!你爸沃是个猪,猪脾气犯了,谁的臊子都不认,打人呵摸起啥家俱是家俱!妈说你一天把眼色长上,做啥呵学的稳稳的,吃饭呵坐到你爸跟前,给你爸说说话,看也就是个事咧,再不要一个人把碗一端,立到沃芒上,或者后院,就像那没他娘的娃一样,把自己弄的可怜的。你问起,你爸看你是么个样子,无形之中还着气很!……”

“立到我爸跟前,我爸说不准啥时就骂人咧!眼睛一瞪,能把人吃了,我嫌害怕很,我才不到他跟前立呢!”玉立边烧锅边说

“你妈的屁,你爸么,还是骖谁一个?骂你俩句怕啥?你是他娃,那你爸不骂你,还叫你骂你爸家?这娃些,说着不听,还犟很!你见世上谁家娃连他妈,他爸不亲?你爸一天挣钱养活你家,妈一天给你家把生做成熟的,就这你家一个个还瞎一呵,好一呵,给屋做个活呵就像到驴身上割丁痂呢!屋这活是皇上封给我连你爸咧?不像啥!还嫌大人一天骂呢,你说大人忙咧一天天咧,进门就想喝口水,吃口省数的,你家一个个不帮一分钱忙,你说大人不打你家跑了去家!听话,一时你爸回来了,你去给你爸把茶端去,妈把茶泡好了,今个天热,你爸爱喝茶,回来,你给爸端杯茶,你爸一喝,看这也就是个事咧,你爸一高兴,就把上午的事给忘了,不了,那个可江江水水,谁垯一句话可应付不对,就是事咧,看晚上咱还睡觉不睡咧!……听话,你爸一天也不当很,一天起即期打半夜,开个车“咚咚咚”跑上满满一天天,光当是开车嘛,还要装砖,装沙子、石头呢!出的牛马的力,就为给你家吃好,穿好,还想给咱盖一坨房,你看堡子任个盖的房比过去好多咧,过去那人盖房还用胡集呢,现在只要盖房都是一砖到顶,不管大房还是厦子!看你家都乖乖的,将来你爸也给你盖个楼房,有了楼房,将来给你也能兴个嫚媳妇!……”

听着厨房母亲劝说玉立的“好话”我的心里淡淡一笑,冷冷的说:“大白天做梦媳妇呢!玉立这会不念喘,是害怕他二罪并罚,晚上挨打!自己到娃心里是个啥形像,自己都不知道,光说些没用的!”

马路上传来四轮拖拉机的声音,我的心一揪,父亲回来了!我该怎么办?正琢磨着,耳边传来母亲的说话声。

“玉立,你去给你爸卸车箱去,拿妈赶紧给咱下面!面熟了,妈还要给你爸调饭呢!”

“我卸不了!我卸不了!我害怕我爸骂我……”

“嗯,你卸不了,你不会想办法嘛!闷的连猪一样。”

“姐,我哄娃,你去给咱爸卸车去!”突然玉立闯进房间,不容分说的从炕头抱起妹妹,嬉笑着向门外跑了。

门外的车“嗵嗵”响着,声声催人,妹妹保护的屏障没了,家里只有我一个闲人!无耐的我赶紧下炕,穿上鞋向门外跑,生怕半秒的迟到为自己招来意想不到的责打。虽然心里知道父亲辛苦,听到车声总有一种不由自主的颤栗。

手里提着转块,等车停稳,给车箱轮子后面分别支上一块,防止车箱后移,然而再拿两块给前面支上两块,父亲下车,赶紧在车箱三角架处垒起砖摞,准备拔掉车厢与车头连接处的销子,这样,车头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开进车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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