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走近了一看，那边站着一排十多岁的孩子，在脸盲的他看来每个都长得差不多，他一时半会儿还真认不出来哪个是叶青岑。

童云光上前一步对着那排孩子喊：“叶青岑。”

站在最前排正在调整衣服纽扣的女孩条件反射般立刻抬头：“到。”

“过来。”

叶青岑小跑过来，一到童云光面前就对她露出一个讨好意味十足的笑：“云光姐姐，你找我？”

童云光指了指小白：“看我带谁来了。”

叶青岑顺着她的指示看向小白，脸上先是茫然了几秒钟，随即不太确定的喊：“哥哥？”

小白：“……”

顾常矜带着叶青岑离开叶家时，叶青岑还不到一岁，如今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叶青岑长大了，对于这个张嘴就喊他哥哥的女孩，小白满满都是陌生感。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一趟，这孩子分明跟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见小白没反驳，童云光笑了起来：“看来你还真是她哥呀。”

叶青岑闻言立刻说：“他是我哥哥。”

为了表示亲昵，她甚至主动挽住小白的手。

小白忍住想把她拂开的冲动，皱眉问：“你没上学吗？”

今天不是周末，更不是什么节假日，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周二跟周四才去学校，其他时间来这里工作。”叶青岑颇为自豪的说：“我是这里的专业模特哦，刚跟XX那个牌子签约，从下周开始就更忙了。”

小白沉默了一会儿，冷淡的“哦”了一声。

那边有人喊叶青岑的名字，她应了一声，对小白挥挥手：“哥哥，我要去忙了，你别走，等我忙完了一起吃饭。”

小白：“……”

叶青岑去忙了，小白的目光追随着她，见她往身上罩了一件外罩，借着外罩的掩映就这么换上拍摄的衣服，又熟稔的给自己补妆，三两下弄好后在摄影师的指挥下走到拍摄地点开始摆pose，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童云光观察着小白的表情，低声问：“你真是她哥哥？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熟？而且她要是你妹妹，怎么解释她为了赚钱又是吃抑制剂又是连学都不上……”

“什么抑制剂？”小白问。

“你是外行人，不知道这个很正常，抑制剂是行业内很常见的化学药品，用来抑制模特身高发育的，模特这个行业，特别是童模，身高超过一定程度就接不到单子了，我看过叶青岑的资料，她今年13岁，这个年龄正常身高应该是145到155之间，可她才130，这就是吃了抑制剂的后果。”

小白：“……”

“这孩子挺机灵的，嘴甜，但长期处在这种环境难免会受影响，我也是偶然听她自称你妹妹才会带你过来看看，现在你也看到了，如果她真是你妹妹，还是跟她的监护人说一声吧，一般童模在她这个年龄阶段已经不接儿童服装单子了，她到现在还在接全是靠抑制剂，抑制剂这种东西是用来控制生长激素分泌的，现在停药还来得及，继续用下去，她下半辈子都只能用侏儒的身份生活，而且还会影响月经，别到时候连女人都做不成。”

小白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小白找了个地方坐下，耐着性子等叶青岑收工。

叶青岑对这一行很熟练，无论是换衣服和补妆的速度，还是配合摄影师摆姿势的镜头感，脸上的笑容像一层面具，一对上镜头就没停过。

小白等了三个多小时，叶青岑拍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太阳下山他们才收工。

童云光有事先走了，叶青岑换回常服，一见小白还没走，她立刻惊喜的跑过来：“哥哥，你在等我吗？”

那句“哥哥”叫得如此自然，好像他们是一起长大似的。

小白不自在的说：“嗯。”

“哥哥你真好。”叶青岑笑着说：“哥哥能请我吃饭吗？”

“好。”

小白开车到叶青岑去了附近的餐厅，叶青岑对他的座驾有浓厚的兴趣，一上车就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感叹道：“哥哥，你的车真好看。”

小白看了她一眼：“把安全带系上。”

到了餐厅，小白点完菜，问她：“你妈呢？”

叶青岑说：“在家。”

“她不上班？”

“嗯，很早就没上班了。”

“为什么？”

“前几年她做我的经纪人，陪我到处跑业务接单子，这几年我能独立出来拍摄，她就在家待着了。”

“她放心你一个人来？”小白皱眉。

“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叶青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经常一个人来，拍完了就一个人回去给她做饭。”

小白顿了顿：“回去还得做饭？”

“嗯，姥姥前几年去世了，家里就剩下我跟我妈。”叶青岑说着叹了口气：“我妈整天喝酒，我估计今天她又喝了，哥哥，我吃完得早点回去，不然晚了她会打我。”

小白：“……”

点的菜很快就上来了，叶青岑低头开始大吃。

她的吃相不怎么好看，而且大概是模特这个行业时间急，养成了她吃饭很快的习惯，现在即使不赶时间她也吃的很急。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小白忍不住提醒道。

叶青岑十多分钟就把饭吃完了，她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真好吃，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多肉了。”

小白：“……家里不给你肉吃？”

“我妈说肉吃多了会发胖，你也知道我是模特，这行要注意身材，所以我不能多吃。”

这下子小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吃完饭，小白说：“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叶青岑报出地址，在城中村。

车开到城中村，在一处破破烂烂的公寓前停下，叶青岑下了车，对小白说：“哥哥，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走啦。”

小白点点头，却在叶青岑进了公寓楼后下车，也跟了进去。

尾随着叶青岑一路上了顶楼，虽然已经入秋了，但楼道不通风，一路走上去，污渍斑斑的地面混合着被热气蒸发出来的味道，他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一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