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方瑶就雇了辆马车，到了清水县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时隔不久，再次来到清水县，方瑶并没有多少陌生的感觉。

街还是那条街，连卖葱油饼的那家小摊都没有变过。

“公子，这段时间没见您啊。”卖葱油饼的老大娘眼熟方瑶，笑呵呵地问道。

“去京城看望了故人。”方瑶和善地笑笑。

这次她穿得仍是男装，虽说她已经不打算和朝堂上有什么牵扯了，但在日常生活中，还是男子的装扮比较方便一些。

买了份葱油饼，方瑶边走边吃，路过一处卖糖葫芦的，又买了一串糖葫芦，打算带给方乐。

有一个来月没见到小孩儿了，不知道他长高一些没有。

在京城，方瑶收到过不少钟情和林冰青的来信，不过她却鲜少给他们主动写信，一来是因为忙，第二呢，则是她的毛笔字，实在是不敢恭维。

走进万花楼，一个陌生的丰腴女子迎了上来，热情道：“看公子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公子是来喝酒听曲儿的，还是来找姑娘的？”

方瑶并不意外，钟情在信中跟提到过，她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从楼里的姑娘中，选出一个年龄稍微大点，恩客比较少的姑娘，负责接待进来的客人，这样的话也能够领月钱。

“在下是来找钟情姑娘的。”方瑶微微一笑。

丰腴女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哼了一声：“哟，公子，好大的口气啊，一来就想见我们万花楼的东家，也不称称看，你有几斤几两！”

方瑶也不恼，摇了摇手中为了显得英俊潇洒特地买的折扇。

“阿瑶？”这时候，一个十分好听的声音响起，里面夹杂着些许难以置信。

钟情站在楼梯上，呆呆地看着方瑶。

原来在楼下做工的丫鬟，有认出方瑶来的，连忙去禀报了钟情，钟情这才急急忙忙地下楼来，一刻也不愿耽搁。

于是丰腴女子就看到，她万分尊敬，对谁都客气疏离的东家，竟然像个见到情郎的少女般，飞奔着下了楼，扑进了方瑶的怀里。

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好像对东家的朋友出言不逊……

“公子，实在对不住，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实在该打！”丰腴女子说着，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打了两下。

“你这是做什么？”方瑶把钟情搂在怀中，本来就没有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见这丰腴女子居然这样，连忙道，“你这样维护情情，尽到了你的本分，没有什么对不住的。”

“怎么了？”钟情从方瑶怀中抬起头，眼眶还有些红红的，问道。

“没什么。”方瑶揉了揉少女的发顶。

两人上了楼，那丰腴女子松了一口气，暗暗感激方瑶没有把之前的事情给说出去。

“林冰青和乐乐呢？”到了楼上，方瑶没看到林冰青和方乐，于是问道。

“县里东边有个学堂，林先生在那里教书呢，乐乐也在那里上私塾。”钟情知道方瑶爱喝茶，一边泡茶，一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阿瑶我跟你说，乐乐学东西可快了，三字经千字文看几遍就能背下来，林先生一直和我夸他聪慧呢。”

方乐虽然是方瑶捡回来的，但她早把这个早熟懂事的小孩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了，如今听到钟情夸赞方乐，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接下来，二人一边品茶，一边各自说了这段时间的事情，方瑶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是说在京城亲戚家中住了些时日。

“阿瑶，我看你清瘦了许多。”钟情满眼都是心疼，摸了摸方瑶的脸颊，“定是京城的饭菜不合你胃口，你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方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听到后面，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情情，你这是养猪呢？”

“真是的，哪有自己说自己是猪的！”原本钟情还一脸认真，但听到方瑶这么一说，发觉好像真的像是那么回事，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假意嗔了她一眼。

时间在两人的说笑间缓缓流逝，没过多久，林冰青和方乐就回来了。

钟情让方瑶先待在屋子里别出去，她走出屋子，还没等她说什么呢，林冰青就感受到了她的喜悦。

“姑娘今日碰到什么喜事了，这么高兴？”林冰青问道。

“你猜！”钟情卖了个关子，林冰青猜了好几次，都不对，钟情又俯下身子，摸了摸小方乐的头，“乐乐，你冰青哥哥简直太笨了，要不你猜一猜？”

方乐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钟情，没有什么反应，钟情也不恼，这小孩一直都这样，可能是因为受了太多磨难，很是沉默寡言。

就在钟情想告诉他们的时候，方乐突然说道：“是不是瑶瑶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钟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刮了一下方乐的小鼻子，被嫌弃地躲开。

这时候，一直躲在门口面偷听的方瑶，终于按捺不住走了出来。

“方瑶！”林冰青眼睛一亮，几乎把读书人的风度都抛到了一边，这个惊喜实在太大，让他下意识走过去，想给方瑶一个拥抱。

但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一些，在方瑶出现的一瞬间，方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往上一跳，方瑶顺势将他抱在怀中。

“乐乐有没有听话？”方瑶看着小孩儿白嫩的脸颊，忍不住亲了他一脸口水。

“瑶瑶，我好想你。”方乐稚嫩的童音回荡在方瑶耳边。

或许这就是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吧，有钟情和林冰青两个好友，和方乐这一个弟弟，夫复何求啊！

不过感动归感动，方瑶还是没有忘记纠正：“不准叫我瑶瑶，要叫哥哥，知道吗？”

“知道了，瑶瑶。”方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钟情和林冰清在一旁忍俊不禁。

“哎呀，咱们别在这干站着了，进屋进屋，今天本姑娘心情好，亲自下厨！”钟情脸上的笑意，自从看到方瑶起，一直都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