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点了点祁秋兰的鼻子“好了好了，不与你闹了，将你娘亲的做的衣裳先放好。”

“不先试试吗？”

“等过几日去老师傅那儿给你收拾一下再试。”

“我不在意的。”祁秋兰吐了吐舌头，看见夏夫人不满的模样，乖巧的笑了笑，将东西放好，扶着夏夫人回房了。

当初祁秋兰天花时，遭了一遭罪，背后到底是留了几块疤，祁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到处找人，终于找到了一个纹身的老师傅。

纹身师傅好找，但手艺高，口严，性别女的老师傅却是难了。夏夫人到了长安之后，借着不少的关系才得了一个信，长安不远的庙庵里有这么一个老师傅。

夏夫人不顾身子又去了几趟，这老师傅才答应。

日子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日子，夏夫人给秋兰穿戴好，带上面纱，才带着她上了马车。

车轮吱嘎的转着，朝着庙庵的方向走去。按理说夏夫人实在是不该再亲自带着祁秋兰走那么远的路。但是一旦涉及到自家女儿的事，夏夫人就无法淡定。

“姑母，你不要怕啊”祁秋兰做到夏夫人身边给她捏着肩，缓解压力。

“姑母不怕。”夏夫人挤出一个微笑，拍了拍祁秋兰的肩。当初夏夫人只对祁秋兰说了今日要去纹身。但是能不能纹上身，其实夏夫人也没底。

据说那老尼原来是宫里的人物，身份顶顶尊贵，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出了家，还是待在这么破的庙庵，有传言说啊，那位的身份现在还在宫里挂着，因为这一般人也不敢去打扰。

夏夫人这次是态度虔诚，加上肚子里的孩子，才让老尼开恩见了一面。但也没说答没答应，只说见了人，卜上一卦再说其他。

祁秋兰见夏夫人说是不怕，面上却隐隐有有些焦躁，虽不知道具体原因，却也知道应该和自己有些原因。但夏夫人不说，祁秋兰也不好一直问，只能捡着在书上见过的笑话挑了几个讲给夏夫人听。一路上倒也松快。

庙庵不远，虽说是荒郊，但路却是平整的。祁秋兰撩开帘子，看向外面，恰好见一辆装满生活用品的东西往庙庵的放下去，一打眼过去就有些心惊。

车上的吃的用的一眼扫过去就能发现无数的珍奇，不说那看似平淡无奇的布匹，单是那现在季节不该有的果蔬就足够打眼了。

祁秋兰这一眼就引起了车夫的注意，车头的车夫转过头来，恰好和祁秋兰的眼睛对上，锐利的目光如捕捉猎物的狮子，准确的锁定祁秋兰。

非常人的目光，吓得祁秋兰心里一阵发木，强撑着递给笑脸，就放下帘子。马车很快越过了车夫。

“大哥？”车后的车夫见前面不走了，疑惑的喊了一声。

“就走。”沉稳的男声回答过后，板车又吱嘎的前行，往着山顶的小庙庵过去。

“咚、咚、咚”木鱼声接连不断的敲击着。佛前的檀香悠然的飘过来，一圈一圈的环绕着两人。

刚进来，夏夫人就被请到了另一间屋子，只有祁秋兰被直接带进老尼常在的禅院。夏夫人虽然心里焦急，却也不是不识数的人。只能祈祷祁秋兰自己争气。

有两个小尼姑看夏夫人强装作镇定的模样，都过来安抚“夫人且放宽心，既然我家师傅答应与这小施主一见，就代表二人有缘，定是不会有事的。”

“是啊，是啊，为了夫人这腹中胎儿，夫人也不可如此性情躁动。”

几人一唱一和，说说笑笑将夏夫人安稳住，不像是两个清斋茹素的尼姑，倒是和祁秋兰小时候性情有几分相似。

这边欢声笑语，那边却是一潭死水。

“已死之人为何回来。”老尼淡淡一句话，好像一条闪电打在祁秋兰头顶。

“为有宿世之仇。”

“身死尘消何来仇。”

“身虽死，尘却消不了。”

“……”

一问一答，祁秋兰彻底放开了气势。不是那个四岁稚儿，而是那个前世那个经历各种苦难的皇后。

老尼不再敲打木鱼，第一次睁开眼看向祁秋兰。只一眼就止不住的心惊。

小小少女身后是一个巨大的金色幻象。

七彩尾羽的神兽，翅膀半开，将少女牢牢护在怀中，即使自己已经前川百孔，金色的鲜血自身上流出，又化作一缕缕红色火焰环绕而非。

神兽半身已经被火焰包围，但还是倔强的不肯沉睡，眼睛中神光炯炯，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看向老尼。

凤凰！口中未说，但是老尼心里却是慢慢的愤恨。这才是凤凰！

祁秋兰看着对面自从看了自己一眼，脸色就变了的老尼，以为她是想劝自己放下仇恨。

知道这老尼身世不俗，踌躇半响，开口道“老师傅既然知道我是从轮回中脱身而来，也就应该知道，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没经历过那种痛苦，只会随意几句话就让人放弃的劝说，恕秋兰不能接受。”

“……”

祁秋兰见老尼没有说话，心下知道怕是这次是不成了。心中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是不能接受。身上有这些东西，顶多嫁不了人而已。站起身，行了一个佛礼“秋兰告退。”

“站住。”老尼回过神，见祁秋兰要走，急忙制止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这是要劝我放下屠刀不成，要劝我遁入佛门？祁秋兰一脸懵逼的想着。

“恕秋兰难以从命。”

老尼站起身，冷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今日我说要收你为徒，你不答应，就别想出这个门。”

“师傅难道是要强逼小女入这佛门嘛？”祁秋兰也有些生气了“我知大师身份不俗，但秋兰心中的恨，哪怕是你将我锁在这小庙庵之中，秋兰也绝对不会放弃报仇的。”

“……我没说，让你放弃报仇啊。”老尼一愣，哭笑不得。“你与我有缘，我自然不会害你。你的要求我也应允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大师请讲。”知道自己犯了乌龙，祁秋兰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开口道。

“坐下说吧，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老尼似乎解决了一件大事的松了口气，让祁秋兰坐下后。摇了摇门后面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