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影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楚云霄跌入血泊的样子，幽暗的双瞳绽放出阴鸷的冷光，嘴角的笑不断加深。

蔚蓝的天际没有半朵厚重的云层的遮掩，清爽的风迎面吹拂，好似将闷在心中的烦躁全给吹走。

楚云霄穿着蓝色的衣裳坐在悬崖边上，幽深的双瞳染上一层薄薄的雾霾，一点一点将他的心遮盖。

楚云霄紧皱的眉心从未有过半分的舒展，紧抿的双唇没有要打开的意思，自从来到这，她便是一副沉默是金的样子。

不管是谁都没办法让他开心起来，这么阴沉，连小宝都感到害怕，不敢靠近，还不敢说话。

楚无忧阴沉叹了一口气，“三嫂，你快去开导开导三哥，再这样下去，我真怕天被他弄塌。”

慕倾歌脑海里不断回放楚无忧说过的话，举手将肆意飞舞的长发撩到耳后，目不转睛看着楚云霄的背影。

她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倒影在他眼中的景色，托着腮，好一会儿，忍不住打了打哈欠。

楚云霄目露温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薄唇微启，略显沙哑的嗓音压着柔情，“累便回去歇息，无需在这陪我。”

慕倾歌瞪圆了眼睛，捂住嘴巴诧异说，“原来你不是哑巴，仔细听来，你这声音还挺不错的。”

楚云霄眼中带着满满的柔情，唇角硬是勾起的笑容却夹着点点的苦涩，宠溺说了一句，“小傻瓜。”

慕倾歌主动依偎在楚云霄的怀抱，挪了挪身子，选择一个舒服的位置，“我没你傻。”

“说吧，你这些天坐在这都参悟出怎样的人生？要不要老衲替你指点一二？”她冲他俏皮眨眨眼。

楚云霄戳了戳怀里小人儿的额头，接着紧紧搂着她不放，“不许自称老衲，会被笑话。”

慕倾歌俏皮四处张望，撅着嘴望着他，“这里除了我们就没别人，你很想笑话我？”

楚云霄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这小东西的脑袋瓜子怎么都装着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看着她眼中如繁星的光辉，不由得叹了一声，埋头在她的颈窝，闻着她发间的芳香。

慕倾歌轻轻拍打他的脑袋，“你根本不需要将一切都揽上身，我和你一样，心里都很难受。”

每到夜里，寂静无人的时候，她都会梦到景王府的惨状，一片鲜红，没有其他的色彩。

她每次都会惊醒过来，到外面吹了一夜的凉风才稍微冷静点，不再胡思乱想，呼吸才顺畅了点。

每一天，小宝都会问起莲月和琉晴，每一次，她都会犹豫，喉咙好像被什么堵塞，无法说出。

“不，是我的错。”楚云霄重重阖上双眸，低沉的嗓音略显颤抖，“我若不是景王，他们都会安然无恙。”

他应该早就料到这一次领兵迎战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如果自己早有防备，先把景王府里的人都撤离……他们就不会白白丢了性命。

慕倾歌听了这话在他的怀里稍微磨蹭两下，“别想，现在你要打起精神，手刃楚影，为他们报仇。”

有其父必有其子，楚影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谁都改变不了，何必继续对他手下留情？

这话刚落下，楚云霄眼中的迷雾还是没有减少，反而变得越来越浓郁，再强力的风都无法吹散。

愧疚侵占他的心，说再多的话都没办法将他心中的愧疚驱除，让他打起一点点的精神也好。

慕倾歌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子，粗鲁将其推开，二话不说甩一个耳光过去，再加上一脚飞踢。

“你就一个人慢慢愧疚孤独终老，我要带小宝离开你这个无用的男人。”她冷哼一声，直接迈步走人。

楚云霄起身一个箭步追上去，捉住慕倾歌的手臂把她拉回怀里，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的吻下去。

原本清爽的风化身为凶猛的野兽，狂妄将浅绿的嫩草吹起，飘浮在四周，却未能打破他们二人甜腻的氛围。

一吻过后，慕倾歌眼中的怒火早已经变得朦胧不清，呼吸紊乱急促，映入眼帘的身影从未有过一分模糊。

楚云霄浑身上下散发出霸道的气息，眯起双眼，一字一句道，“没我的允许，你敢离开？”

“你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一点都不介意让小宝认贼作父。”慕倾歌昂头看着楚云霄，毫不犹豫落下威胁。

楚云霄的双瞳一下子燃起熊熊火焰，指骨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却又舍不得伤害心爱的女人。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半响后，他垂下眼睑忍不住叹了叹气，“小东西，你非得要用这种偏激的办法？”

“没办法。”慕倾歌一脸无辜皱了皱眉，“谁让你就是抬不起劲，我也是很无奈。”

“万一你再这样下去，等待你调整好心态，回到燕国，映入你眼中不是天堂，而是地狱。”

楚影那种人治理的天下会是一个好天下吗？燕国上下的百姓真的能够过上好日子？

“楚云霄，我允许你内疚，但不允许你一直这样。”慕倾歌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就离开。

楚云霄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一次回到方才的位置，好好思考人生。

他一天没有打起精神，慕倾歌都不允许他踏入自己的房门一步，算是对他一个警告。

楚云霄坐在院子里，轻轻摇晃玉杯中的酒，酒中清晰映着闪耀的星光，清澈见底。

每一口喝下，灼热的酒从舌尖开始蔓延到喉咙，接着便是心脏，全身好像被火烧一般。

一杯又一杯的落下，对楚云霄来说，这不是酒，不过是解渴的水而已，解不了心中的忧愁。

酒壶已空，连一滴酒都没有，楚云霄无力放下深深感叹一声，喝了这么多，为什么还不醉？

突然之间，好几坛酒放下，楚无忧将衣摆撩起后坐下，“三哥，喝酒怎么不预我一份？”

“这些都是上等的好酒，难得今日天气不错，拿出来喝了，省的继续放着，指不定会发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