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慕倾歌只是想想而已，她不会真蠢到跑到人面前质问他“丞相府千金你不敢议论，那景王妃就可以随意议论了吗？”

要知道，就连她名义上的娘家“慕王府”和夫君景王楚云宵，自始至终对她都是弃之如敝履的态度，更遑论燕国皇帝对她这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祸国妖女多有忌讳，若不是皇后坚持提携她，恐怕她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吧？

慕倾歌低头望着茶杯中上下漂浮的茶末，暗暗感叹，她是该感谢皇后当年的不杀之恩和这么多年的“保护”；还是该痛恨她让自己背负莫须有地妖女之名，遭人辱骂，任人欺辱，最后更是一包春药把她送到楚云霄的床上毁人又毁己？

想到最后，慕倾歌依然没有想出任何结果，只得摇摇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起身就要离开。

耳边却忽听旁边男子刻意放低的声音。

“我可听说，此次的名医是为那白小姐请的，只是不知道那白小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丞相府竟然接连请了好几个名医，都没有治好。”

粗狂的话语里带着极力隐藏地幸灾乐祸，让慕倾歌微微不喜，却又不好突兀地接话，这样岂不是明白的告诉人家，哦，我不但偷听了你们讲话，还对你说的话有些异议……

等等，白小姐！

电光火石之间，慕倾歌恍然一怔，她突然记起之前白芊芊去王府找自己，话里话外俱是朝自己打听楚云霄之事，自己不理会便罢，她却得寸进尺地又开始数落自己，还怂恿自己去九霄院送死，虽然没有莲月最后的提醒，自己也不会去。

所以自己气愤之下趁她不注意，在她的茶水中加了点料，好让她平日里多‘排泄’一些心力，免得闲来无事还去找自己。

莫不是白芊芊又得了什么奇怪的病？

慕倾歌并没有怀疑自己下药的剂量，要知道在21世纪当医生，看病诊断间十分谨慎，尤其是开药方这方面，尤为慎重。

更何况纵然她曾经中断医术十多年，嫁入王府后的三年，她闲来无事之间，也已经逐渐拾了起来，小小的一个腹泻方子，她绝对不会出错。

除非……

慕倾歌的眼神微微一转，有些冷凝。

除非她误食或周围有与那腹泻药中的药材相克之物！

“你怎么知道的？万不可故意编排白小姐！”那温润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丝责怪，却又隐隐透露着对他口中白小姐的仰慕。

慕倾歌微微一撇嘴，白芊芊那种小莲花还挺招人待见的，本来想要离开的心情淡了不少，她趁势朝一旁站着的小二招手，吩咐道：“小二，来盘花生米，再重新沏壶茶，水都凉了。”

她的声音经过刻意压低，原本清泠淡然的声音此刻听上去更多了丝低沉，并不会让人联想到女子身上。

只不过她的声音自有一股清冽之气，让人听在耳中就感觉浑身一轻，周身仿若泡了温泉一般的舒适惬意，顿时周围不少人纷纷回头看她。

感受到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慕倾歌就听到周围一阵微小的倒吸气声，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翘，整个人看上去更是面若美玉，俊朗非凡，然后周围便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就连每日迎来送往众多人的小二，也忍不住愣了愣，直到感觉到慕倾歌疑惑的目光，方才回神，也不尴尬，嘿嘿地笑着唱喏道：“好嘞——客官您稍等。”

慕倾歌收回视线，转身又回到座位坐下，只是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此时已经恢复过来，甚至更多了些欢悦。

她也不管茶水已凉，径自又倒了一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双眸轻眯着看向台上的说书人，实则心里早已思绪涌动起来，暗道：怪不得那些千金小姐最喜欢女扮男装外出游历，同样是出门，男子与女子的差别实在太大了，看来以后出门还是穿男装更方便些。

打定主意，她视线落在说书人的身上，一副看上去十分投入的样子。

实际上，慕倾歌也确实算是听的兴趣盎然，不过却不是说书人讲的，因为她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那个上面，早已经暗中竖着耳朵听隔壁桌两个男子的对话了。

待小二端着茶水过来时，慕倾歌也已经将她想知道的事情了解了个差不多，便与小二结账，迈步离开了似云来茶楼。

懒懒地伸了个腰，深深地吸了口气，方才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带了些许怀念，带了些许怅然。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婴儿，还未等她长大，凌天便造反攻陷了凌国皇宫。

凌天——她这个世界的生身之父，不，他不是她的父亲，他是背叛并杀害她母亲的凶手，是她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仇人。

慕倾歌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底的仇恨早已消失无影，只有轻轻浅浅地光影不断闪着。

十多年了，就算出门也要被人簇拥着或乘坐马车或乘坐轿子，从未像今天这样自由自在一个人，随意出没在大街上任意一个角落，没有辱骂的声音，没有聒噪的讽刺，只有蔚蓝的天空、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就是她心中最想要的生活，若不是还有小宝，还有血海深仇未报，慕倾歌真想就此离开燕国，再不回来！

只是，人生之事，又岂是自己能够选择的？

她还有血海深仇，凌天还在千里之外的凌国逍遥自在，小宝还在王府，等待她去守护去疼惜。

慕倾歌抹了抹眼角，好似要擦去眼底那一抹渴望。

沿着似云来茶楼这条街，直直走到和另一个街道交接的十字路口，慕倾歌右拐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拐进了一个悠长喧闹的胡同，布鞋踩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只发出微弱的摩擦声，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一个偌大的院子。

院子内或站或坐着一些人，尽是穿着体面的妇人和男子，与慕倾歌迎面擦身而过离去人身后或多或少都会领着人，少则一个，多则三四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有三十多岁的男子，也有二十多岁的女子，还有七八岁的男孩女孩……

【作者题外话】：啦啦啦啦，话说，没人看了吗？？收藏呢？？仿若死水一样，一动不动……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