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 大结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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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僧者所说的因果循环:

静歌种下杀孽一身戾气,必由他本人亲自去偿还这孽债才可消了戾气。

且,静歌是已死之人,暂靠着续命蛊得以活命,多在这世上活一天,便多欠一份孽债,将来百年之后,必定遭受更重的报应。

想至此,朱小朵那宛若远山般细长舒扬的双眉便紧紧相蹙,阴郁得如同漫天乌云般的愁闷尽现其中。她的话语登时止住,若有所思地望着衣着上绣着的碎花纹饰。

“只是什么?”静歌轻浅的问话惊了她所思虑,悄然抬头佯装镇定一笑,“没什么,只是后院的田地许久未有人稼穑,可能开垦起来会比较吃力。”

静歌松开她的手,拍了拍笔挺如剑的胸脯,朗朗笑道,“放心,我身强力壮,这半亩荒地难不倒我。不肖半月,就可看见一片绿郁青葱。”

他笑得十分自信,脸上盛着的笑意尤如正午烈日,有着炽热的光芒。

然而,依是驱散不去她心中阴霾,她佯装着十分满意地迎上他的笑意,也是满眸微笑,安好至极。

二人对望片刻,心知肚明这阵阵笑意不过是为了彼此安慰,彼此鼓励罢了。

静歌看得痴迷,情不自禁地抬手细细抚着她肤若桃花般的脸颊,温热的掌心紧贴她,心底莫名惊起千层浪花,连呼吸也越发急促。他却尽量压制着这股内心萌动,低低的,柔柔的唤道,“小朵……”

她对望而去,笑靥如花,“嗯!”

这语音刚一落,便猝不及防地迎来两片热唇。

似有一道激流由四肢窜向全身,她登时愣住。

融融烛光映在两人身上,淡影又投在榻前,两相交好,似是鸳鸯交颈连理结枝。

完颜静歌缓缓的闭了眼,急促的呼吸直迫在她的鼻尖,似一道道暖流袭来。曾经,也是这样清风雅静的夜晚,明明有无数次的肌肤之亲,她小小的心儿却依旧波浪滔天,登时如揣了一只活泼乱动的兔子,七上八下地跳着。

只觉着他炽热急促的呼吸缓了下来,覆在她面前的那双唇轻轻辗转,如落花拂过,惊得她一阵阵酥麻轻痒。

她呓语道,“静歌……”被他的吻迫得话语模糊,小手紧张地抓紧他的后背,那急促的呼吸跟随他轻柔的动作越发情不自禁起来。

这阵紧张被他尽悉心底,旋即含住她柔软的耳垂,轻声说道,“小朵,别怕,我们是夫妻,我会小心翼翼的。”

被筱君强闻之时,他明明笨拙无力,心里充满了抗拒。

而这一刻,拥着怀里的这个女人,似是被人施了魔咒,他无法自拔,他无可抗拒,越发想拥紧她,完完全全地融入她。

大约,这便是情之动容,情不自禁吧。

又或者,许久以前,他们早已默契悉知。她身体的每一处都让他熟悉,淡淡的体香盈满鼻腔。这样的感觉似乎只是睡着了,现在又被他唤醒了而已。

越发相信,她便是他的妻,那个要与她执手到老不离不弃的女人。

千真万确!

就在她完全投入,即将把自己再次完完全全交予他时,只觉他的身子莫名轻颤。那滚烫柔软的唇也登时离开,仰头一望,静歌满面痛苦,张着十指沿着面容处又抠又抓。

“静歌,你怎么了?”她惊呼出声,话音还未落,已见蚊虫般的黑点在他脸上前后游者。先前俊俏的模样不复存在,温润的眸光也惊恐不安。

她唤了他好几声,他都置若罔闻,臂膀用力一扫,直将她推倒在地。

不好,静歌这是续命蛊发作了,距离上一次发作不过才月余日而已,怎么来得这么快?

来不及去细想,急忙扬声呐喊。

惊恐的声音直惊得侧房的自在领着安安急急而来,见了满地狼藉与静歌痛苦模样,立即皱眉,“主子这是续命蛊又发作了。”

朱小朵几欲上前,全被静歌砸来的异物迫开,“小妹你快想想办法让静歌镇定下来。”

一旁的安安早已被静歌疯魔般的模样吓哭,她只好搂紧安安,感受着小小身子在怀中瑟瑟发抖。

自在几欲制止,全被静歌有力的臂膀挥开。

不肖片刻,已是满室狼藉,不堪入目。

任凭自在一身好功夫,依是制不住疯魔的静歌。他像是拧小鸡般地将自在抛开好几回,直冲着朱小朵而去,面上盛着可狰狞可怖的神情,尤如是豺狼虎豹见了猎物般兴奋,恨不得将其撕碎吞了。

安安紧紧靠在朱小朵怀里,身子抖得厉害。她也抖得厉害,急忙放开安安,护在身后,听闻着安安哭泣不止,“母亲,父亲变怪物了。”

这满面黑点游走、凶神恶煞的模样,又与怪物有几分区别?

自在眼见着静歌与朱小朵只有几步之遥远,抚了抚被撞得已经脱了臼的胳膊登时撑地起身,迅雷不及掩耳般掷出一枚飞镖,不偏不移地刺在他的臂膀上。

这寒光闪闪的飞镖刺入静歌臂肉,却只如被蚂蚁轻咬了一下。

他恶煞地回望一眼自在,冷不丁地取下飞镖,正要朝自在回掷而去,却听身后一声惊呼,“不要……”

回望一眼惊恐万分的朵朵,眼里再无先前的温存与爱意,冷得寒气四溢。在朱小朵猝不及防之时,那飞镖已然掷出。她刚巧想躲,却觉着左肩处剧烈一痛。而满面狰狞的静歌却越迫越近,见了她只手拧起,将她直摔出几米。

好像是全身的骨头都碎了,正是痛得生不如死之时,又见着静歌将安安举在半空,直抛向凌乱冰硬的地面。

“不要……”她不敢去看,紧紧闭着眼,耳际绕着安安惊恐的哭声。下一秒睁开眼时,已见着自在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安安,冲她疲倦而欣慰一笑,“姐姐,安安没事。”

朱小朵刚松一口气,又见着静歌一步一步朝自在和安安走来,那坚定不移的步伐每落一次,都尤如泰山压顶,“小妹,快跑,快跑……”

方才,自在为了接住安安,整个身子毫无防备地扑向地面,手肘刚好与地面相撞,鲜血早已染湿衣袖。她挪不动,只觉着似乎手肘处骨头已经碎了,正是惊恐万分之时,却见静歌眼里的狰狞缓缓散去,旋即软软倒地。

朱小朵爬起身,小跑上前蹲下身,不停地摇曳他的身子,“小妹,他怎么突然昏过去了?”

自在隐忍钝痛,吃力道,“因为……那飞镖上喂了毒。”

她正好回头望向自在,却觉全身一麻,眼睛越来越疲乏,最后全然不知地倒在静歌身上。

安安受到了惊吓,哇哇大哭,整个人蜷在自在的怀里,滴不成声,“姑姑,怕,怕……”

自在强撑着起身,抚了抚安安的脑袋,语声疲倦无力地安慰道,“安安乖,不要怕。母亲和父亲只是暂时睡一会儿觉,很快就会醒来的。”

望着满地狼藉,自在无奈地叹一口气,本想将哭泣的安安搂紧一些,却觉一抬臂膀就有一股锥心般的刺痛感传来。她拭手去摸,似觉手肘处的骨头已经碎了。望着已被迷药晕倒过去的朱小朵与静歌二人,无奈地叹一口气。

姐姐,主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窗外的夜色越发幽暗,黑木柜上的烛灯早已在方才的慌乱中被打翻,被熄灭,黑暗如鬼魅般悄声袭来。

待朱小朵再睁开眼时,已是翌日清晨,她撑着床榻想起身,却觉全身无力,刚抬了抬头就无法继续了。

床榻前的自在打了个盹,被这轻微的声音惊醒,急忙迎上来关切道,“姐姐你醒了?”

她一边试图起身,一边疲倦地问道,“静歌和安安怎么样了?”

挣扎良久才坐起身来,靠着自在递来的一块木枕上,侧眸一看,原来安安正沉沉地睡在她身边。

“飞镖上喂有迷药,所以主子昏睡着,正在隔壁屋里呢,姐姐不必担心。想必主子身上的续命蛊已经暂时消停了。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发作。”

她听自在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蹙紧眉来若有所思,“救我们脱离苦海的圣僧说过,静歌身上的续命蛊可解。只是……”

闻言,自在脸上的阴郁尽数散去,用尚未受伤的手兴奋地抓住她的纤细手掌来,“此话当真?姐姐真的听圣僧说主子的续命蛊可解?”

她的双眉越蹙越紧,微微点头,无奈道,“只是解这续命蛊之时,静歌必定……”必定会被圣僧带去另一方世界,所谓的因果循环,便是要静歌入那十八层地狱,去受刀山火海之苦。

她又怎么忍心?

自在急急探问,“主子必定怎样?”

朱小朵莞尔一笑,佯装隐忧,轻声说道,“圣僧说,要解续命蛊,必定要受一番苦痛,方可脱离苦海。”她不愿把圣僧的原话告知自在,只想让自在少操一些心。

她笑意中又隐有悲凉的目光无意中落在自在的左手处,登时一惊,“你的手怎么了?”

自在浅浅一笑,“没事,昨儿不小心摔的。比起姐姐左肩处的伤,不算什么。”

这一说,她才觉着左肩处隐隐作痛,微痛之中有又一股清凉之感。

自在笑着解释道,“我已经替姐姐敷过药了,飞镖上喂的毒只是麻醉之用,不会伤身的。”

“那你的手打不打紧?”

“不碍事,会好的。”

朱小朵不是那般随意糊弄过去的,见她手上缠着布巾挂在脖子上,似乎一动不能动,便又气又怨道,“是不是伤了骨头?”

自在极尽躲开她犀利的目光,“只是轻微的,会好的。”

她急忙从床上起身,“我带你去看大夫。”

自在用另一只手拦隹她,“姐姐莫要起身,你昨儿摔得重,身上多处瘀伤。再说,主子还未醒来,万一他醒了见我们不在,可要着急了。”

思虑再三,朱小朵觉着她言之有理,无奈地叹一口气,又道,“不能让静歌知道他自己的续命蛊发作时,会状如疯魔。等他醒了,问起我们身上的伤,该怎么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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