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 天地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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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惊变,一时间四下无声,惊愕的眼神纷纷望向床榻,人人掩口不言。

湘绮更是哑然无语,这男人不是魏太师,而是卓柯!驸马爷卓柯!

卓柯衣不遮体,羞臊得遁地无门,慌乱中急寻了衣衫遮挡,梦一抬头见到兴平瞠目结舌的立在眼前,惊得转身逃回,钻去了榻下。榻上皇太后披着墨色般的乌发围裹凤衾瑟缩不止,榻下卓柯体若筛糠不定,头脑一空。

兴平长公主渐渐地bi近那卧榻,目光直勾勾的痛心疾首。她呆愕了,仿佛看到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死一般的沉寂,兴平的身子渐渐颤抖起来,她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号:“母后,母后!你是平儿的母后?”

太后羞臊得双手掩面纵声大哭,高喊着:“平儿你离开,平儿你走,你不要bi母后,你走呀!”

兴平望着衣不蔽体的太后和凌乱的被寝,就垂首立在榻前,不言不语,目光呆滞,只泪水滚滚而下。面色惨白,纸人一般。

湘绮始料未及是如此的结果。她一心以为捉奸在床是捉住了魏太师和太后的把柄,她分明查得如此的。原本的快意恩仇如今荡然无存,反是担心兴平的安危。

无论如何,兴平是单纯无辜的。平儿娇柔天真如嫩柔的小花,令人不忍伤她。湘绮懊恼不已,真该死,如何就没有料到此景?如何没曾想到榻上的竟然是卓柯?她曾记得卓柯似同太后有染,但卓二郎生xing风流无人不知。她忽然有些后悔,她永远难忘兴平清澈的眼眸看到那不堪入目一幕后的震惊与痛心。

转瞬间,玄恪惊慌的身影出现在密室门口。

“九殿下,回避!”高公公惊得劝。

“皇上驾到!”

众人唰唰跪满一地,屏住呼吸,心提到喉头,皇上玄慎阔步而至,扫一眼殿内低声喝:“还不退下?”

又扫一眼床下道:“来人,伺候卓大人下去沐栉更衣去吧。”

“陛,陛下。”那声音惊慌,卓柯爬出来叩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太后忽然咯咯的笑声,那声音满是夸张:“哦?卿非是畏首畏尾之人。玉清宫到偏殿沐浴不过五十步之遥,即便被人撞见,又何妨?卓大人这身功夫,伺候女人如此周到,怕不必在乎几个宫娥偷窥,即便太监,看几眼又何妨?这后宫大内,也没有大人的同僚。如此春色,哀家独享岂不作践了?”

颤抖的领旨声,那帘幕一动,从塌下羞涩蜷缩了闪出一人,偷眼四望时,那狼狈样反令跪蹲在只是此时的窘迫尴尬,无处逃身。卓柯惊恐着眼光颤抖了身子头发披散了望着兴平,捂住身子转身遁逃,旁边的高公公一路追赶:“驸马爷,这边走,偏殿沐栉在这边。”

如此龌龊尴尬的场景,众人呆愕了。那心中完美的玉雕,仿佛表皮破裂,露出里面败絮不堪的泥胎,那么令人鄙视。

湘绮似再也看不懂卓柯,这委身于权利至高的女人之人。他允文允武,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猛然间,兴平如发疯一般,一声大叫发自胸臆,捂住肚子转身发疯般的冲撞开一条路向殿外奔跑而去。

“恪儿,去拦住你妹妹!”玄慎镇静道,目光发呆,牙关紧咬。

兴平疯了,她踉跄地跑着,竭尽全力推开前来劝阻的太监宫娥。任是谁也拦不住她,噗通一声跳进冰冷未冻的湖水里。

“平儿!”湘绮撕心裂肺的惊叫声,“来人,快来人!长公主殿下落水了!”

“怡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后娘娘她,她自尽悬梁了!”了丁跌跌撞撞地奔来,湘绮惊得瘫坐在假山石凳上,哑口无言。

湘绮赶至,大势已去。

嬷嬷们将水中出生冻死的婴儿包裹而走,冻僵的兴平被抬去殿内。

卓柯追着兴平哭喊,就听一声大叫:“畜生!拿命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定王玄恺手提宝剑冲向卓柯,卓柯慌得闪身躲避,不敢抵挡。

“你个畜生,寡廉鲜耻!”

卓柯躲闪着却嬉皮笑脸低声道:“微臣是无能为力,太后之懿旨不可违。”

玄恺挥剑刺来,却被一剑当啷拦回,抬头看,竟然是大学士卓梓。

玄恺红了眼如野狼一般,愤怒的目光中喷火。

卓梓负手向前问:“定王千岁,请问太后和卓柯,谁做主?卓柯只能遵旨,别无他法。即便是母婿乱行,也是太后之过。”

“卓凌宇,你这是护短!”玄慎赶到。

卓梓仰头笑看皇上,眸光中含了看穿一切的冷笑,只说:“皇上的棋艺果然高超,只是卓柯是臣的爱弟。便是要人去唱个不忠不义的角色,不该是他。”

说罢转身就走,停步回首,凌厉的目光瞪视卓柯,卓柯揉揉鼻子,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走走停停的远远随了卓梓退下,湘绮想,卓柯少不了吃苦。但寻味卓梓的话,她恍然大悟,一阵惊心动魄,难道一切是诡计?引蛇出洞,卓柯是诱饵,知道这太后好色大胆,一步步引了太后入圈套,终于万劫不复,身败名裂。皇上坐享其成,不见刀光剑影灭敌于无形。若是如此,玄慎的心机何其阴毒,让她心寒后怕。

魏太后的灵堂湘绮再见到玄恺。

他静静的长跪灵前烧着纸钱,一身麻衣重孝。

一旁的九殿下玄恪只是哭个不停,玄恺忽然厉声吼他:“哭什么!”

玄恪止住声,低声抽噎,偷眼望着八哥。

湘绮低声劝:“人已去,殿下节哀吧。”

一边给嬷嬷们使个眼色,搀扶了玄恪下去。

灵堂内只剩她二人,心里一种莫名的冲动,很想同玄恺说话。

只是眼前的玄恺仰头望着灵牌,俨然深沉了许多。

“聪明到了绝顶就是自作聪明,就是傻。”玄恺说,一把纸钱扔去炉炭中,火光顿起,熊熊一阵又渐渐灭下。一阵白絮状纸灰在眼前飘飞,呛鼻的气味。

玄恺声音沙哑喃喃道:“我那日喊了她一声娘,她欢喜得如个孩子。不过带回来几张塞北的貂皮,她连夜赶制缝成夹袄,伤了眼睛血红的总是流泪。”

“你终于肯认她了,她九泉下也瞑目了。”湘绮宽慰道。

“可我还是恨她!为什么,她如此的不自爱自重,如此的轻jian自己,水性杨花!”玄恺拼命撕扯着纸钱,一把把向空中掷去。湘绮和太监们纷纷来阻拦,都劝玄恺息怒镇定。

湘绮看他失态狂怒的样子,不加掩饰的在她面前宣泄,怒号声夹杂在堂上狂风怒号中,如野狼在暗夜山谷里嚎叫。

他哭了,哭得如个孩子,抱住头蹲跪在地上,哽咽失声。

湘绮去抚弄他,但手到近前却不敢触及他,只噙了泪说:“若是天上有灵,她会明白你的一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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