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先生顿着不说，夜风轻拂，发丝微微飞扬，一抹白丝竟在发间渐渐扩散，慢慢的如缎一般的黑发变得白色一片，月亮落了一身，仿似披了一身的霜。

莫凝芙目瞪口呆：“你……？”

修长的手指慢慢抬起，把白色面具拿开，月光下，一张脸容呈现眼前。

熟悉的眼眸，熟悉的脸容，熟悉的唇……君墨湮！

莫凝芙大吃一惊：“墨湮？！”

君墨湮微微一笑：“嗯，就是为夫啊。”

问先生就是君墨湮！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张脸容聚看之下是君墨湮的，但那神色，那深沉的眼神，却又比印象中的那个‘君墨湮’深刻几分，不妥，君墨湮不是死了吗？

“你……你不是死了吗？”墨湮明明是死在了她怀里的！

君墨湮眼神一敛，微微侧头：“不错，君墨湮已经死了，出现在你面前的，并不是你所熟悉的君墨湮。”

脑海里五味杂阵，但很肯定的，面前这人，就是原左相君墨湮！

怪不得，问先生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

“为什么要装死？为什么要成为问先生？”

“小芙，”君墨湮低低的唤了一声：“若要选的话，大魏和南汉，你宁愿留在哪一方？”

“为何要这样问？”

“那我直接问吧，我与慕容洛宸，你选择谁？”

莫凝芙一窒！

君墨湮与慕容洛宸，选择谁？

她对慕容洛宸的感情，顶多只是不舍，而君墨湮……问先生……眸里凝着闪烁的亮光，直直看向君墨湮：“你是细作对吧？”

清冷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波动，薄唇微微上扬：“大魏，君氏一族。”

魏国护龙世家君氏一族！

君墨湮此话一出，莫凝芙犹如遭五雷轰顶！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北魏君家世代以护主为任，君家人才辈出，精通各项技能，所培养出来的都是倾世之才，据闻君家此次更是出了一位号称‘鬼谷之才’的大公子，莫非君墨湮……！

“你是君家大公子？”

君墨湮淡淡一笑，带着几分凄然：“既然知道，那君某也知你心中所想了，若是下次见面，你我便是敌人，小芙，好好保重身形，君某前些时候那番话……只是戏言。”

莫凝芙脸上一冷：“慕容遥不在了，下一步，便是慕容洛宸，或者是整个南汉？”

君墨湮淡淡一笑，站起身来：“既然你知道，又何须问君某。”轻轻叹了一口气，侧头没看莫凝芙的双眸，那双眸子，清澈得让他心痛。

“小芙，天下不久必起纷争，君某不想再与你相见，但愿后会无期。”

淡淡的声音如轻云飘过，白色的衣衫孤傲独世，脚尖一点，俊逸修长的身形一闪而逝。

“等等，墨湮！”心里像是生生被挖走了一块般，他离去的那一刻，心紧揪不已，为何就一定要如此？

她与他就一定要对立吗？

正想追上前去，却见面前寒光一闪，七星龙渊挡在面前，莫凝芙一惊：“杜晚楼，你想干什么？走开。”

“尚宫娘娘，没有公子的命令，你不能追上前去。”杜晚楼冷冷道。

公子？！君墨湮！杜晚楼是君墨湮的人？

“你当初所说的受人之托，指的是君墨湮吗？”

“不错。”

意识恍惚了一下，莫凝芙默声不语，原来君墨湮一直在旁，一直在她身边，一直帮着她，自嘲一笑，其实她的那点小伎俩，他早已看在心里了吧。

慢着，君墨湮真正的目的是灭掉南汉，那么帮助她，也算是君墨湮灭汉计划中的一部分，借她之手除掉高府，假装隐退然后让慕容遥原形毕露……怪不得洛熙见着了他，便与他针锋相对了。

玩手段，呵呵，对比起君墨湮，她还嫩得很呢。

“既然你们公子说下次见面便会是敌人，那你为何还留在这里？”

寒如冰霜的脸微微掠过一抹异样，杜晚楼冷冷道：“公子没有下令让我离开。”

“那你也是细作吗？”若杜晚楼也是反汉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杜晚楼眼眸半眯：“公子救了我一命，把你保护好，是我的报恩方式，其余事情，杜某不会去理。”

杜晚楼这样说，莫凝芙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这杜晚楼，一个顶万的！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杜晚楼沉吟了一会：“不知道。”

“等到公子下命令？”

“也许吧。”也许吧……也许自己根本就不想离开。

不知何时起，莫小蝶这名字已深深印在了他脑海里，挥不去，忘不掉，只要天天看到她，他便心满意足。

就算君墨湮告诉他，这一命之恩已报了，他也没想过要离开，留在她身边就好。这世界，对于他来说，如此简单而已。

秀眉微皱，莫凝芙不解道：“什么叫也许？”

“你就如此想我走吗？”冷冷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愠怒，杜晚楼眯着眼道。

“呃……不，当然不，不走最好。”有如此厉害的保镖在身旁，笨蛋才想赶人走。

“那不就成了，女人就是话多！”杜晚楼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嘴角却是隐隐的上扬着。

“你说什么？！”莫凝芙气不打一处来，正想着要对面前这座大冰山好好教育一下，却听到不远处响起一众马蹄声和脚步声，没一会便来到跟前，冲在前头的正是余子清。

“小蝶！”看到了她，余子清叫了一声走到面前，看到死在地上的慕容遥，余子清只是愕然了几秒钟，遂握着了她的手翻转着她身体：“有没有受伤？哪受伤了？让我看看……”

拍开他的手，莫凝芙不满道：“为何现在才来？你不是后宫禁军统领吗？”

余子清抿了抿嘴，低头道：“我被慕容遥调了出去……刚才才得知皇城里的事情，便日夜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莫凝芙皱眉：“他有权调遣你？”

“嗯，他手中有皇上的圣旨。”

脸上条条黑线划落，这慕容遥胆大得都假传圣旨起来了！

“小蝶，小蝶！”又一声惊呼自远处而来，一抹瘦削的身形急急跑上前，衣衫破烂身上刀伤斑驳，嘴角溢着血色，此人却丝毫不管，直直的冲上前来，握着莫凝芙双手道：“小蝶，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