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薛掌柜说您喜欢兰花？”杜三娘问。

“我闺名唤作玉兰，自然是喜欢玉兰花的。”张小姐冷哼一声。

“你原本是想要在嫁衣上绣满玉兰花？”杜三娘看到张小姐点头，便松了口气，“张小姐，玉兰花以纯白最好，可您这是嫁衣，这样绯红的衣衫上头绣满白玉兰，可像什么样子？”

山河和姜离站在远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张小姐脸色微红，双手绞在一起，有些不依不挠：“可我就是喜欢玉兰花，你能拿我怎么办？”

“袖口和衣领上，我给你绣上。”杜三娘在自己的衣裳上比划了一下，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张小姐这时候却顾不得杜三娘是不是乡下人了，直接站到了她面前指着自己的裙子同她说：“你拿我的衣裳跟我比划，这样我心里有数。”

没多大功夫，杜三娘便跟张玉兰商量好了嫁衣的花样，薛如意连忙领着人去量了数据，亲自写了下来交到了杜三娘的手上。

看着薛如意去准备绣线布料，张玉兰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杜婶子不是在你这布庄里头做衣裳？”

“我这是布庄，又不是成衣店，哪里盛得开那么多绣娘？”薛如意瞥了她一眼，“这布我都裁了，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我说薛如意你就放宽了心吧，我银子都给了你，如何还能反悔不成？”张玉兰翻了个白眼，“只是，若是杜婶子不在你这儿，我要上哪儿找她去？”

“你找她做什么？”姜离皱眉。

“我自己的嫁衣我勤盯着些不行吗？”张玉兰冲着姜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姜离抽了抽嘴角，扭过头去没再理会她。

张玉兰便执着地问杜三娘：“婶子，你倒是告诉我你在哪儿住，我要去哪儿找你？”

“大槐树村。”杜三娘叹了口气，“我就住在村西头，你一打听就找得到。”

“好，那我过两天就去。”张玉兰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神清气爽地同薛如意道了别。

薛如意叹气，将五两银子和裁好的布料绣线针线一并递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本就是想要给你们找点生意做，哪想到还在这儿受了半天气。”

杜三娘将布料接了过来，银子却推了回去：“我这衣裳还没有做好，哪能就收您的银子。”

“你方才不也瞧见了，张小姐做衣裳也要先付定金的，我给你定金也是应该。”薛如意笑道。

杜三娘看了姜离一眼，到底还是将银子收了下来。

薛如意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姜离一眼，笑道：“婶子，在我这儿您随着自己心意做事就是，不必去看旁人的眼色。”

“我倒不是去看阿离的眼色，不过是高兴罢了。”杜三娘随口解释了一句，收拾了东西便准备离开。

“婶子。”薛如意又喊住了她，“我先前说的话，可是一直有效的，若是您什么时候想过来了，我这儿随时敞开大门迎接您。”

杜三娘笑着谢过，拉着姜离出了如意布庄的门。

娘俩才走到城门口，山河便打后头追了上来。

“山先生是还有什么事儿？”杜三娘问。

山河皱眉围着她们转了几圈，奇怪地咂咂舌：“你们不是刚赚了五两银子，怎么就打算用两条腿走回去？”

姜离无奈摊手：“我娘说，赚这点银子也不容易，得省着些花，我怎么劝都不听，还差点同我生气呢。”

“赚了钱可不就是为了花出去吗？要不然还能攒着生银子不成？”山河瞪大了眼睛，“杜婶子，银子可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你总是紧握着那几个银子，永远发不了财。”

杜三娘笑了笑：“我也不指望自己发财，好不容易能赚些银子帮阿离减轻些负担，总是得省着些的。再说，就着几里地，也累不着。”

“您是累不着，为了这点生意阿离都来回跑了多少遍了？”山河皱了皱眉，“您不是一向最心疼阿离的吗？怎么还舍得她在跑这么一趟？”

杜三娘顿时沉默了起来。

姜离笑道：“我也没有那么金贵，我娘省着些银子也是为了我好，山河你……”

“山先生，劳烦您帮我们雇一辆车吧。”杜三娘打断了姜离的话，冲着山河笑的一脸真切，“是我忽略了阿离的感受，倒还多亏了山先生您提醒。”

山河笑嘻嘻地摆了摆手，片刻功夫就雇了一辆马车过来。帷幔飘香，高头骏马，瞧着十分华贵。

那模样，倒是与他十分相配。

姜离皱眉：“我们可雇不起这样的。”

“带上我呀，我给你们出路费。”山河笑眯眯地跳了上去，坐在车夫身边摇晃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我还从未去过大槐树村，对于平云山也十分好奇。你男人在家中左右无事，不如带我去山上逛逛如何？”

姜离奇怪地打量他片刻，问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反正不是打的你的主意，快上车吧，不然天黑了祁仲远可就该着急了。”山河敲了敲车门，白了姜离一眼，又从车上跳了下来，亲自将杜三娘扶了上去。

姜离抽了抽嘴角，无奈地跟着上了车。

回到大槐树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姜离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个问题，忍不住掀开车帘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回去？”

“我说阿离啊，你也忒没良心了吧？我给你们家找了这么好的活干，还雇了这么好的马车送你们回家，你居然不说让我留宿一晚吗？”山河也十分夸张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姜离，满脸的不能认同。

“我家没有那么多地方给你住。”姜离说的倒是实话。

山河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到了地方付了车夫银子，便如同游山玩水一般优哉游哉地进了姜离家的院子。

瞧着倒了大半的西院墙，山河忍不住撇嘴：“你们为了不让人来你家借住，连房子都不修啦？”

“……没钱修。”姜离磨牙。

“哦，那你们不是更得感谢我给你们赚到了修房子的银子？”山河眨了眨眼睛，一副讨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