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 后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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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一)》

方鸣之在病房门口探了下脑袋,等看到那抱在一块又哭又笑的男女,忍不住啧了声:

谁能想到,这个向来对感情不屑一顾的季大少爷,竟然还是个情种?

手机“嗡嗡”震了两声,方鸣之低头看了眼,发小那微信群简直跟热水一样沸翻天,一个劲的问,他干脆走到走廊的另一边拨电话。

“喂?”

“远哥没事吧?”

电话几乎秒接,杠精那大嗓门直冲而来,“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到新闻都吓死了,他怎么会去那破地方?手术室出来了吗?伤得重不重……”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方鸣之头昏脑涨。

换作他以前,早不耐烦地撂电话了,但现在方鸣之一点都不介意,反倒觉得亲切。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脑子里特文青特矫情地浮现出一句话:

[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

是啊,谁能知道呢。

山就这么塌了。

当时他们顺着芯片定位找过去,却只找到了沈双,跟着沈双的指示,挖出来……

当时那场面,方鸣之都不愿意回想第二遍。

血肉模糊,那长手长脚全都拗成不正常的弧度,胸口都没欺负了,特聘医生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说:“节哀。”

节哀?

节个屁哀!

方鸣之当时就想骂上两句,但手和脚都在抖,他从没那么怕过。

他觉着,地上那男人怎么会是季远呢?

季远什么时候这样过啊。

这可是死都要死得讲究死得有风度的男人,怎么能在一个又穷又破的小山沟里,就这么落魄地死了呢?

可雨还在下。

地面都是泥。

拖出来的男人脸上身上也都是泥,除了泥外还有血,四肢就这么团着,雨将脸上的血和泥冲掉了些,露出闭着的眼睛,睫毛安静地耷拉着。

没气了。

方鸣之当时就听到旁边人在叹气,说“可惜了”。

他想骂句“可惜你麻痹可惜”,可喉咙堵着,愣是一句国骂都出不来。

医生检查完道:“脊柱断裂,左腿大腿骨粉碎,右腿小腿骨折,肋骨断裂,呼吸和心率都已经停止……”

他又说“节哀”。

方鸣之被这一声“节哀”给震回了魂。

他冲过去,想要将人搬起来,却不敢搬,这长手长脚的男人全身都是软的,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唯有被攥在手里的手机,却怎么也拿不下来。

就那两根没断的手指,捏着那手机不放。

屏幕全是血,还在亮。

方鸣之一眼就看到了屏保,屏保上是那天杀的沈又又,一张娇憨漂亮的脸蛋冲着屏幕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连眼睛也是恰好的甜蜜的弧度,灿烂又甜蜜,和这黑乎乎的雨夜,形成鲜明的对比。

方鸣之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他就想,季远这人,聪明一世,没成想竟然一脚栽在了女人身上,没爬起来。

这人死的时候,恐怕还一直看着人照片。

心里得多难受啊。

……

电话那头还在叽叽咕咕,像是在抢手机,方鸣之醒了醒神,对着那头道:

“没事,就骨折,躺两天就好。”

至于其中医生宣布死亡后十分钟又醒过来的稀奇事,方鸣之没对外透露。

这世界,总是有点人力不能理解的事。

活过来就好。

方鸣之情愿糊涂点好,说不定是那医生老眼昏花,判断错了呢。

“我!我!方哥,我,墨水!那远哥什么转到京市来?咱这边医疗好。到时候大家伙去看他…”

“你是看人,还是上坟呢?”方鸣之说完,“呸呸”了两声:“挂了,不多说了。”

“等等!”那边却道,方鸣停了一会,听那边问:“那,那沈…”

翟墨欲言又止。

“也没事,墨水啊,”方鸣之咳了声,语重心长地道,“你长点心吧,她以后就是你嫂子,没事你别惦记,有事你也别惦记。”

“谁惦记了?”翟墨咕哝,“好歹相识一场。”

“行了,”方鸣之也知道,这小子没坏心眼,转过弯来就没事了,可也知道,季远这人真霸道起来,可是连一丝一毫都不肯让人惦记的。

他道:“挂了,我一夜没睡,还困着呢。”

“那你休息。”

“拜。”

方鸣之利索地挂断电话,又搓了把脸,对着个经过的俏护士吹了声口哨,往自己定的房间走了。

***

病房里,沈双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心里突然很静。

她也没想到,不过短短两天,一场天灾,她心竟判若两人。

“你知道吗,”她轻轻地抚着钻面上的棱角,真神奇啊,象征着浪漫的钻戒,摸起来竟然那么坚硬,“我原来有很多问题。”

她道:“听起来很矫情的问题。比如我希望你爱我,可当你真的爱我时,我又会疑惑,你为什么会爱我?是什么契机?你什么时候又会不爱我?或者,为什么不在我没放弃时爱我?为什么高中时我胖的时候不爱我,你爱的只是这个变漂亮的我吗……”

“很多很多问题,”她嘴角弯弯,那笑近似甜蜜,她抬起眼睛:“特别麻烦,是不是?不过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啦。谁叫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不理解你,总觉得跟你隔了一层。”

她用包扎得牢牢的手指摁在他胸口,那胸口温热,微微起伏,仿佛能听到胸腔里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响。

“但那天在地下,你抱着我,血一滴一滴淌在我脸上时,我就想:啊,你也有心。”

手被捉住,季远低低地笑,胸膛的震动传过来:“我要没心,不是早死了?”

沈双瞪他一眼:“贫嘴。”

季远举手:“OK,你继续。”

“然后我就想,算了。再去哪里找一个肯为我死的男人呢,错过了,可就没了。”沈双噘了噘嘴道。

那还略显苍白的嘴角弯成一个菱角的弧度,季远亲了亲:“不,是我错过了你——”

“——才是余生遗憾。”

沈双抬头看着他,季远那双眼里映着一个小小的她,他看她的眼神既专注又温柔,任何女人看到,恐怕都要溺死在他那双眼睛里。

她低头。

过了会,伸出手指让他看看自己的手指,问:“戒指好看吗?”

“好看。”

这枚粉钻是那个钻石矿里近年来难得出的纯度、柔和度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珍品。

是季远亲去钻石原产地挑选,找了vifrome的首席设计师Lafite设计的,自从取到,他就一直贴身放在胸口。

“我答应了你的求婚,”沈双弯了弯眼睛,“不过,你还是得追我。”

她大大的眼睛,镶嵌在略带了丝苍白的脸上,表情却带了丝狡黠:“在我们结婚之前,你得一直追。”

“追?”

“恩,轰轰烈烈地追,让全天下都知道,是你季远死皮赖脸地追我,而我沈又又迫不得已、勉为其难地下嫁了你。”

季远又笑,笑得胸膛一震一震地:“他们会信吗?”

“喂!你什么意思?”

季远抱着她一阵笑,沈双捶了他一记,不一会也靠在他怀里笑了。

人啊,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现在她想跟他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没有比快乐更重要的事了。

***

不过——

沈双作起来是真的作。

这作劲连听到消息赶来的顾明真都看不下去了。

她看着沈双半倚在病床上,张着嘴让季远喂葡萄的沈双,忍不住道:“你悠着点,别把季同学给作跑了。”

“你嫉妒啊。”

沈双才不管。

要这么容易就作跑了,那她也可以不用惦记了。

顾明真:……

老实说,她挺妒忌的。

要王珂能这么对她,现在求婚,她立马答应。

瞧瞧沈双,葡萄要给剥好皮才吃,医院的饭菜吃不惯,季大佬堂堂一个跨国集团的CEO亲自下厨,为她洗手作羹汤——

端过来时,连护士都快红眼了。

这年头,顾明真就没见几个男人肯下厨,前阵子她妈生病了,她爸也就叫个外卖,让她妈吃医院的饭菜。

何况人家还是病人。

顾明真可亲眼看到季远坐着轮椅,被医生推进各种室做各种检查的。

就算没大伤,可手臂上、手指上那些擦伤,可还看得真真的。

顾明真却是不懂。

沈双那点曲折、不甘,只有这一日日的对季远的折腾,才渐渐地被抚平,直到一点气泡都泛不出。

而这一点隐秘,也只有季远那双善感的眼睛,才懂得。

两人之间有种默契。

谁也没有说破,一个折腾人,一个任劳任怨地被折腾,甚至有种庆幸——起码,拥有被折腾的权利。

当然,顾明真的看法,可不等于沈双父母的看法。

陈秀娟看到新闻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她记得又又是在那个地方拍戏的,而之后记者说的很确信,姓沈的女明星,当时就晕了过去。

等醒来,已经在医院,丈夫一脸疲态地看着她,陈秀娟拉着他问:“又又呢?我们又又怎么样了?”

沈父抹了把脸,就说“打不通电话,还没消息”,陈秀娟差点又要躺下去了。

她不顾医生劝阻,直接办了出院手续,要飞去云来市。

可江城到云来市的机票不好买,本来就是小城市,江城也是小县城,过去的飞机本来就少,都需要提前一个礼拜买的。

于是,夫妻俩只能退而求次去买邻市的,票还没买到,经纪人电话就过来了。

有经纪人的安抚,陈秀娟那颗“噗通噗通”乱跳的心才好过了点;由着赵奇闾安排,两人乘最快一班的飞机到达云来市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

谢天谢地的是,接到消息,又又已经救出来了,据说没大碍。

再没大碍也是着急的。

夫妻俩加上经纪人一行又赶忙去医院,赶到病房前,门一打开,就见到自家闺女悠悠闲闲地躺在病床上,旁边还坐着个男人,那男人也穿着蓝白条幅的病人服,一条长腿支着,在那专心削苹果。

这辈子,夫妻俩就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

这男人和他们身边所有的人都不同,即使一身软塌塌的病人服,可也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后来陈秀娟才知道,这气质叫矜贵。

一般人家养不出。

不过这时候,她心思不在这年轻男人身上,只看得见自家闺女那憔悴苍白的小脸。

陈秀娟当下眼睛就红了,冲过去:“闺女啊。”

沈双看见她,眼睛也红红的,伸出手:“妈……”

眼看母女俩要来个胜利会师,却被一只手挡住了,季远放下苹果,优雅地站起:

“沈伯母,您好,抱歉,不过又又的手受伤了,不能用劲。”

换成其他人,陈秀娟恐怕立马要破口大骂了,她自己闺女她自己不心疼吗,需要谁提醒?

不过一对上这年轻人的眼睛,她破天荒地噎住了。

在陈秀娟那泼辣的大半生里,她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在这个人面前但凡大声一点,都有失身份。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这人是谁了。

闺女前男友,追她追到访谈节目上的男人,还有个那样的妈,那豪门恩怨当时她还兴致勃勃地一集不落得追了。

只不过…这人怎么比电视上还好看呢。

气势特别不一般。

沈双也没想到,自家那母老虎一样的妈跑到季远面前,竟然那么不争气。

她瞪了季远一眼,拍下他手:“妈,没事。”

“跟你介绍下,季远。季远,这我妈,我爸。”

“伯母,伯父。”

季远微微躬身。

这是季远和丈母娘的第一次遇见。

陈秀娟大约是不怎么看他顺眼的,但是吧,对着年轻人那么张漂亮脸蛋,她也说不出狠话。

再说小伙子也是才脱离险境,将心比心,都不能对着人说不好听的话。

而沈父,当然更不怎么喜欢季远。

男人长太帅,靠不住。

而这个年轻人不仅长得帅,看起来还花,就更靠不住了。

他咳了声,下一秒,声音又软下来,走到沈双旁边:“又又啊,你电话里也没说清楚,真没什么事?”

“真没事,”沈双举起手,给他看手指,“就这里破了点皮,没大事。”

沈父和陈秀娟一眼就看到了闺女左手无名指上那么大一颗的粉钻。

“你这是…”

陈秀娟问。

“伯母,我——”

季远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双打断了:“爸,妈,我要结婚啦。”

沈父:……

陈秀娟:……

“结婚?跟谁?”

“他。”

沈双一指季远,嘴角笑得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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