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照片与小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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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架飞机驶过稀薄的云层,浑浊澎湃的江水掀起浪涛,然后带着轰然的巨响摔在堤岸上,翻腾的巨浪扫过吴淞口的河塘灯桩,江面上飘着络绎不绝的船只。

租界内的生活依然波澜不惊,房子的租金一日贵过一日,负担不起房钱的人便将浴室和灶披间①外租出去度日,证券交易所里人流如织,街道上打扮入时精致的少妇轻盈缓步出入店铺,一水的电烫的卷发配高跟皮鞋,拿着手杖或是小皮包,香气袭人,浑身浸润着摩登都会的派头。

虽说如今仍处于战争状态,但是上海相对而言过着还算平和的日子,物资充裕,生活自由,除了高昂的物价令人倍感艰难之外,几乎可以算是一方净土。

无论怎么带着偏见的目光,影佐祯昭也更喜欢待在上海。

东京、大阪之类的都会如今正处于严格的战时管制,物品极度匮乏,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全靠配给,百姓不得不节衣缩食,为了吃到一碗混合着羊栖菜的饭而排起长队,街上见不到一家开张的咖啡馆和酒吧,更别说穿着裙装或是西装这些舶来品了,入夜自然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相比起来,上海还真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刚出笼的蟹粉小笼包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影佐祯昭迫不及待地品尝了一例,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招呼对面的客人:“尝尝看,不要客气,这家的点心很有名。”

白茜羽笑着举筷,不过她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中饭,腹中并不饥饿,所以也只尝了一例便放下了筷子,赞道,“果然地道。”

再次见到影佐祯昭已经是入职的一周后,地点则是酒楼的包厢之中。

白茜羽听手下们说过,影佐并不怎么喜欢来特工总部办公,不过她更愿意理解为这只老狐狸从不会留下固定的行动路线,以免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抓住了规律,在必经之路上给他一枪了结。

不止于此,这家伙还非常不守时,说是三天后,随后便再无音讯,说是下午两点见,但她提前半个多小时来茶楼,却发现影佐已经施施然在里面喝完一壶茶了,可谓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十分难以捉摸。

“在七十六号的这段日子,感觉适应了么?”影佐祯昭见她不再动筷,便只好切入正题。

“工作环境很不错,同事们也很好相处。”白茜羽心说托她的福,最近手下的行动队队员们都已经有些脑力使用过度的痴呆样了。

“那就好。”影佐笑眯眯地说道,“我倒是听到闲言碎语,说潘和谢两人走得很近?”

“听说了。”白茜羽喝了一口茶,配合地聊着闲话,说,“希望谢队长的品味没有这么差。”

“如此的美男子,女人会心动也不奇怪。”影佐祯昭意味深长地说。

白茜羽呵呵一笑,没接话,“影佐阁下,说是有新任务交代给我,我可是养精蓄锐等着呢。”

就算要配合谢南湘出演争风吃醋,但在影佐面前表演得不够高级,情绪太肤浅,是会立刻NG的——她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水平穿回去进军演艺圈都不用带资进组了。

“放心,不是什么难事。”影佐祯昭朝一旁示意,手下便递上档案袋,“目标是一个新政府的官员,行为可疑,负责的工作又出过泄密事件,我们怀疑他是重庆方面派来的,你先看看资料。”

白茜羽打开档案袋,看到资料上的头一行字,头皮就是一麻。

“顾时铭……”白茜羽愣了一下,随后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他……不是《申报》那个……”

影佐祯昭让手下将食物撤走,只留下茶盏,“此人如今为新政府效力,在那位周秘书长的身边工作,在财政部里颇有实权。”

白茜羽连忙喝了一口茶,掩饰着内心的波动,“像他这样小有名气的文人倒戈,报上应该闹得风风雨雨才是,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

将茶汤咽下去的时候,喉咙和舌尖一阵火辣,烫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只能强行忍住,装作若无其事地吸了一口凉气。

“本来是会闹大的,只是周对他颇有爱才之心,所以压了下去,以免他遭人攻讦。”影佐祯昭道,“这个顾,也很有手段,半年时间不到,现在就已经成为了周的左膀右臂,已经能接触到许多重要情报了。”

“明白了。”白茜羽不动声色地道,“任务是什么?先调查,还是直接除掉?”

当时顾时铭与谢南湘前后脚地不辞而别,关于谢南湘的去向,她多少能猜到一二,毕竟是军情处与特高课的双面间谍,迟早是会回到风暴中心去的;可关于顾时铭她就没什么头绪了。

说是有文坛好友邀请去小住,但从此消息石沉大海,报纸上再也没有一篇他的文章,住的地方人去楼空,也没有留下任何写信的地址……白茜羽的直觉告诉她,他应该是想去干一番大事,却又不想牵连身边人。

战乱过去近半年的时间,她找到了谢南湘,傅少泽的下落也已经水落石出,这小少爷果然是最不用人操心的主儿,但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得知关于顾时铭的消息。

真是造化弄人,原本住在一块儿打牌的朋友,过个小半年再遇到,就忽然各自为战得分个你死我活了,这见鬼的时代。

影佐祯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死是活,自然是由你来决定。”

白茜羽心电急转,没有急着接下任务表忠心,而是淡淡地笑道,“我还以为影佐阁下会给我出什么难题,没想到如此容易,也太没挑战性了。”

影佐祯昭的鬼话她打算一个字都不信,这老东西就没安什么好心,把调查顾时铭的任务塞过来,也绝不可能是什么命运般的巧合。

或许是他的行迹露了马脚,或许是查出了他曾经频繁来往爱多亚路,或许是他在傅家借住过的事情走漏……这里面太多的可能性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作为影佐试探自己的一枚棋子,如今已经被摆在了棋盘之上,再无退路。

影佐祯昭打量着她的表情,道,“是么?顾时铭此人可并不好接近,他为人相当谨慎,几乎不应酬玩乐,对金银字画等也一概不收,你有什么对策?”

“我自有办法……这么说,阁下派人尝试过?”白茜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嗯,浪费了一些时间。”影佐祯昭面露遗憾之色,道,“所以,因为耽搁了一些功夫,所以这次我只能给你一周,一周之内若是没什么进展,那么就只好除掉此人了。”

白茜羽心说这是什么逻辑,“既然怀疑,何不直接提到七十六号里审问?”

“面上还是要给周一些尊重的,毕竟他是委员会里的要员,若是师出无名做得太过,恐怕会影响大局。”影佐祯昭放下茶杯时,眼镜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使他看起来更加难以揣测,“到时候若是查出了什么,就不必顾忌,直接拿人审问便是,若是查不出什么,也就只好让他的死法自然一些了。”

白茜羽心里把这老东西恨得牙痒痒,虽然早就知道他肯定憋了什么坏,却没想到会恶毒到这种程度,她面上还得微微点头,道,“好吧,我回去好好看看资料。”

“顺便,可以查一查周。”影佐祯昭言简意赅地道,他一向习惯用姓氏作伪称呼,但白茜羽很清楚他指的是谁,“我前日回东京开会,之后战局会更激烈,我们务必要维持上海的治下安定。”

“内阁还在讨论是北上还是南下?”白茜羽冷不丁地开口。

“噢……”影佐祯昭不由吃了一惊,忍不住打量她,“雾岛也知道?消息十分灵通啊。”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白茜羽很随意地道。

影佐祯昭脸上的笑容一僵,如果连内阁讨论的军机大事就不算秘密,那什么算秘密?而且听对方的口气,似乎这些足以左右未来战局的消息真的不值一提似的……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京都大学,物理实验,还有连内阁的消息都如掌上观文,影佐祯昭已经越来越倾向于相信“雾岛怜子”的来头不小,背后不止是晴气庆胤,或许,军部中的某些大人物已经对他的某些行为很不满了……

而“雾岛怜子”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展露其身份的特殊,是为了让他投鼠忌器?还是光明正大地“监视”?她又为何曾经疑似用“虞梦婉”的身份活动?

关于“雾岛怜子”,影佐祯昭还有许多没有弄清楚的事情,但是他并不着急,亲手一点点揭开谜题,本来也是一种挑战的乐趣。

“还有一件事。”见白茜羽拿起文件要走,影佐祯昭又悠悠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要交给你。”

白茜羽只好又坐下,拨了拨头发,冷淡地道,“希望不会像上一个那么无聊。”

“我希望你可以多留意一下那位谢南湘谢队长。”影佐祯昭的目中精光一闪。

“他有问题?”白茜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竟然出奇地平静,大概是已经领教了这位大情报头子的厉害,她都有些脱敏了,属于见怪不怪的程度。

“□□人有句古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多加提防总没有错。”影佐祯昭用推心置腹地语气说道,道,“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你可不要露了行迹。”

白茜羽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下来,就告辞离去。

她一点儿也不想和影佐祯昭共处一室,是少相处一分钟就能多活个一两年的程度。

等白茜羽离开后,影佐祯昭依然坐在酒楼的包厢中,让人换了一壶茶,又上了满满一桌的糕点水果,还有同样的一份蟹粉小笼包。

大约十分钟后,一个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的女子便匆匆从楼梯跑上了二楼包厢,左顾右盼了一番,才有些犹豫地敲门。

“请进。”

“不好意思,耽搁了。”走进门的殷小芝有些喘气未定,看了眼被拉开虚位以待的椅子,却并没有坐下,只是局促地挽了挽耳边的头发,“上次的事多亏了你,我是特地来道谢的……”

影佐祯昭放下手中的报纸,表情有些微妙,事实上他原本安排的戏码更有趣一些,可惜其中一位主角到得太早,另一位主角又迟到了十分钟,这才让他打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影佐祯昭向她抬了抬手,“坐下尝尝,这家酒楼的点心都很不错。”

殷小芝踌躇片刻,终于有些矜持地坐下了,片刻后,又忍不住问道,“那……现在,他,我是说傅少泽有消息了吗?”

“恐怕人已经不在国内了。”影佐祯昭摇了摇头,转而换了个话题,“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

果然,殷小芝立刻摇头道,“抱歉,我有我自己的坚持,谢谢你的招待。”

影佐祯昭对殷小芝的“提议”,自然与对当初潘碧莹的不同,只是一些出于生活上的帮助,帮她解决一些困难,但本质上都差不多。

他建立了蜘蛛网一样的情报机关,上至权力高层,下到贩夫走卒的各种情报尽归他手,皆入其眼,只是他如今手下还缺几个忠心又有本事的女间谍,毕竟许多事情光靠枪口和大棒是没用的,可换了那销魂蚀骨的绕指柔却偏偏有奇效。

当初,他找上了潘碧莹,对她寄予厚望,情报、射击、格斗、化装、□□、密码发报等等都专门培训,课程看着都很努力地完成了,只是没想到做起事来就死板蛮横,毫无智慧可言,最后被人当玩具一样揉圆搓扁的。

而关于殷小芝,他一开始也颇为看好,她身上有股倔强清冷的气质,若是利用好了会是一枚好棋,他便设过几次局,想将她逼到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投靠依附于他,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地对方每次都逢凶化吉,似乎有贵人相助。

不过影佐也并不强求,他广撒网,总有愿者上钩的,如今又来了个连他都摸不透深浅的雾岛怜子,对于殷小芝这条小鱼小虾便更不怎么上心了。

至于又想起殷小芝,是因为之前殷小芝打过一通电话,向他求助关于傅少泽的消息,才让他将目光投向广慈医院。于是他这才想起来,殷小芝的背景调查中,似乎与那位傅家少爷有过一段情……

如果让她见见那个自称雾岛怜子的女孩子,场面应该会很有意思,或许能让“雾岛怜子”露出些破绽来。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天却是只能抱憾而归了。

“没关系,你就当我是个朋友,咱们不谈那些,就叙叙旧罢了。”影佐祯昭说到,再用几句话便用将殷小芝哄得动了筷子,又说起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之类的,终于打开了话头,气氛也松快许多。

“……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向东。如许伤心家国恨,那堪客里度春风……”十分钟后,殷小芝逐渐说得兴起,“先生巾帼不让须眉,令人心向往之……”

“说起这巾帼,我倒想起一个人。”影佐祯昭自然而然地切入了自己想要的话题,“你认识虞梦婉吗?”

殷小芝一怔,下意识回避视线道,“我、我不知道。”

影佐笑道,“呵呵,不用怕,我不是要对她下手,她的通缉令最近应该也已经撤掉了。只是,我对这个人很好奇……她当时是傅少泽的未婚妻?”

“……是。”

“你们见过吗?她是怎么样一个人?长得漂亮吗?”影佐祯昭很随意地给她倒上茶水。

“她……很漂亮。”见影佐祯昭似乎真的只是在闲聊,殷小芝逐渐放下警惕,“我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土里土气的,没想到后来她就时髦极了。”

影佐不知从哪摸出一张照片,“是长这个样子么?”

殷小芝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看见了照片上的人,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心脏狂跳,然后拿起包匆匆站起身,“我、我要回去了。”

这一次,影佐祯昭没有阻拦,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回公馆。”

离开了酒楼,影佐坐上车吩咐道,他在上海有多处宅邸,上次用来招待宴请的公馆只是他明面上的“家”,不过为了给外界加深这一印象,他得经常回去看看。

大约一刻钟后,车子来到公馆门口,门卫辨认了一下车牌,小跑着过来推开铁门,让轿车缓缓驶入公馆。

公馆门口,听到车声的佣人们已经忙碌起来,影佐祯昭脱下外套,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他走过去接了起来。

“もしもし。(喂)”

听筒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的脸上微微地露出微笑,用日语说道,“是吗……她总算派上点用场了……嗯,知道了……”

身形瘦小的女佣拿着鸡毛掸子匆匆离开客厅时,下意识往正在打电话的影佐祯昭身上望了一眼,随后很快收回了目光。

……

离开酒楼时,白茜羽顺便打包了一份蟹粉小笼包,提着去了淮海路附近的爱司公寓——也就是那位罗编辑的住所。

这栋法式文艺复兴风格的公寓,是建筑大师邬达克的手笔,罗琼编辑是本地人,家境尚可,因此才能租下了这寸土寸金地段的高级公寓,请了老妈子来烧饭打扫,小日子相当舒适。

上次匆匆离去之后没过多久,白茜羽便去登门拜访赔罪,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朋友,当然,罗琼也很识趣地没有再提起唐菀之类的话题,权当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白茜羽是准备和罗琼编辑维持良好的朋友关系的,单纯从朋友来说,罗琼很对她的口味,不过对于她现在的心境来说,这其中有几分利用、几分算计已经很难分辨了。

“小白,你来啦。”伴随着留声机里悠扬的乐曲,罗琼编辑穿着真丝睡袍、用毛巾裹着头发、一身香波气息地从卧室走了出来,“正好,我刚赶完稿子,你来读一读。”

白茜羽很少被人叫“小白”,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不过她不是很介意,走过去拿起那墨迹淋漓的稿件,嘴上说道,“不会又是如何玩弄男子的几条建议吧?”

“不,是《如何为年轻寡妇谋幸福》。”罗琼端起装满了冰块的酒杯,慢慢摇晃着。

稿子不长,白茜羽看完了之后很是夸奖了一番,罗琼也悉数照单全收,洋洋自得地打开那盒小笼包,陶醉地吸了一口气。

“小白,你真是及时雨。”罗琼在沙发前盘腿坐下,大快朵颐地享用着小笼包,“对了,你要不要上我们杂志?”

“我就算了。”白茜羽耸了耸肩,她现在都快掰扯不清自己是谁了,而且名气对现在的她而言没有一点好处。

“不想做专访的话,可以就发发照片啊。”罗琼不以为意,朗声道,“本刊常年征求爱读玲珑的姊妹们照片,秋高气爽,在此明媚的光景中,姊妹们必须留下了不少的芳影——本刊为全国唯一代表姊妹们之刊物,请即发表!”

白茜羽倒是一愣,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行。

除了中外电影明星、社交名媛等“摩登”女性之外,《玲珑》还经常刊登现实生活中普通女子的个人照片,女运动健儿、女学生、女读者都能上杂志,分享她们生活写真、遇到的不平之事或是情感问题。

“不过我没拍过什么照片,有拍到好的话我发给你……我是说,拿给你。”以前白茜羽是刻意在防范,不过现在倒也没有什么藏头露尾的必要了。

如果能在这个时代留下点自己的印记,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与罗琼又闲聊了一阵子,白茜羽才有意无意地问道,“对了,你听说过顾时铭吗?”

“当然听说过。”罗琼毫无察觉地道,她解开包着头发的毛巾擦拭着,嗤笑一声,“衣冠楚楚的,不过是斯文败类罢了。”

“你也知道他如今在新政府任职的事情?”

“圈子里的都知道,只是上面有人压着,没人敢写文章骂罢了。”罗琼像是见惯了这种事,语气凉凉的,“上海一沦陷,便出了好些个见风使舵的,就属他混得最好,如今攀上高枝儿飞黄腾达,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前的穷酸文人,如今可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怎么啦?你认识他?”

白茜羽笑道,“算是故人,好久没了音讯,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你若想联系他,我可以帮你牵线,不过人家现在身居要职,肯不肯见就是两回事了。”罗琼编辑闻弦歌而知雅意,说话很是清爽,“而且,你也最好别和这种人走得太近。”

“你说的是,我考虑考虑。”白茜羽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对于如何接触顾时铭她还没有想好,她印象里这人是在文坛上青史留名的,没听说过还有屈膝从贼这一茬儿,也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

她也不敢打包票顾时铭的品性如何如何,或者说,她谁也不敢信任。

她正在思索,罗琼已经擦完了头发,一手托腮,笑眯眯地望着她,“对了,小白,你今晚有没有安排?我刚赶完稿需要放松,你陪我一起,如何?”

“去哪?”白茜羽无可无不可,说实话她深居简出宅惯了,还真的没怎么正儿八经地出去玩过。

罗琼沉思片刻,便很爽气地拍板敲定,“就黑猫舞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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