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我一向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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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森眯长了眼睛,面有难色:“我……从来没拍过这玩意儿。”

村民们拿着大头贴嘻嘻地走掉了,这里的生意再好也好不到大排长龙,这会儿这砖房里,只余下我和周森两人,势均力敌。

“周森,我越来越觉得亏大了,你不擅长的事儿未免也太多件了,不擅长家务,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这还都有情可原,拍照你也怵头?”我双手捧住周森的脸,“你看你,眼睛这么勾魂摄魄的,还有你的的睫毛,这么长,幸好不卷的,不然就太娘娘腔了。还有你的脸,这不就是男人中的巴掌脸吗?无论如何也不会显胖的,你不拍照,那不是暴殄天物吗你?”

后来,我和周森手拖着手打道回府时,我另一只手里捻着热腾腾的大头贴忽远忽近地端详着。

那组大头贴上少了两张了,分别贴在了我和周森的手机上。

“我就说嘛,你这么好看的。”我陶醉道。

周森凑过来:“是挺好看的。”

我一偏头,脸颊蹭过他的,心头好一阵扑通扑通。这种时候便觉得白活了一把年纪,这也就是自个儿默不作声地小鹿撞一撞,倘若让人抓到我脸红,装嫩这样的黑锅我是逃不掉的了。

许诺给周森打来过电话了。周森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小执是来投奔我了,两天之内我把他安全地交还给你。

我赌气,说咱们自然是不会拿个孩子要挟她什么,可你让她急一急也是好的啊。

周森像个大人似的,给我讲道理,说我没打算放过她的,而且也绝不是吓吓她这么表面,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得直白些,现在我们再惹恼了她,无疑还会殃及池鱼。周森说,毕心沁,许诺也曾经善良,为我工作时,她也曾经为多少员工求情,即便是他们的失责,她也会劝说我得饶人处且饶人。今天的她,是被我一步步逼到不择手段的,也许还会更甚,但我也无能为力,因为我爱你,不爱她,再重新来多少遍,我也还是一样会爱你的。我现在要做的,要么是稳住她,要么是让她再没有反击之力,仅此两条路。

我抽出手,一本正经:“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你指哪一句?”周森漫不经心地将我的手重新握回手中,揣进他羊绒大衣的口袋。

“最关键的那一句啊。”

“现在还不是时候吗?”

“装,你就装吧,”我又气又不禁笑出来,“你明明说了,你爱我。”

“是,我是说了。之前欠你的,怎么说,我也是个有欠有还的……君子。”周森大言不惭。

我用胳膊肘狠狠一顶他:“切,太狡猾了,夹在那么一大篇长篇大论里,我要稍不注意,还真被你蒙混过去了呢。”

周森的手抽出了口袋,但我的手留下了。

他伸来手臂圈住我的肩膀:“有什么可蒙混的,以后一天说一遍好了,直到你腻了为止。”

从村头回去的路,是条多曲折的土路,前几天有过雨雪天气,地面坑坑洼洼,这会儿冻得硬梆梆的。我和周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却根本不觉难。

周森是真的没打算放过许诺了。

那一年,鑫彩染料的负责人段某锒铛入狱,其父母和胞妹一并去了国外,多少手续都是许诺一手办下来的。谁人都只当许诺是有情有意,男朋友落马,她倾力帮着男朋友的至亲远走,离这是非之地远远的。而真相是,许诺只有对段家斩草除根了,夜里才好睡得安安稳稳。

周森从没有对段家下过手,一来他不乐见殃及人家无辜的家人,二来更是,他知道结果,他知道结果无非是揪出许诺的蛛丝马迹,但他的“把柄”,还是被扼喉似的,牢牢地被许诺掌握着,改变不得。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有了我。

段某胞妹的婆家,做的是医药的生意,三年前,周森便在其中安插了人,未雨绸缪,这会儿手上早有了他们大把的漏洞。段某的胞妹和妹夫不得不仓促回了国,探视段某时,求爷爷告奶奶地问那许诺到底是何许人也,有人要用她换我亲爱的公婆。

段某在高墙内面壁思过了几年,也思出了些眉目,那会儿就是那场意外的工厂大火,烧了他个措手不及,果然,许诺是那黑手。他说妹妹,你让那人去河北,从前我们给安家家纺供应染色剂的当地负责人,他会给他他要的东西。

那小小的存储器这会儿就在周森那羊绒大衣的口袋里,我摸出来,周森一点儿也不当回事儿地说:“这个你收好了。

“我?”

“许诺是不会对我手下留情了,所以我不在了以后,假如她再对你不利,你也不用留情,尽管用这个和她针锋相向。她会有所顾忌的,怎么说,她也不忍心小执没人照顾。”

正事儿三言两语说到这儿,周森就算说完了。他揽着我,又凑过来看大头贴,沾沾自喜:“明天我们再去拍一组吧,还挺有意思的。”

小执睡足了,站在炕头扒着窗户,我和周森才一进院子,就和他隔窗户相望了。

我没甩开周森的手臂,周森也没松开我。

小执还真不是个一般的孩子,人一般的见了这场景,幼小的心灵早碎了一遍又一遍了,而他,这会儿反倒愈加像个大人了,对周森笑了笑,一招手道出发自肺腑的久别再见的愉悦。

隔着窗户我们闻不到声,但看得到他的口形。他喊了一声:“爸!”

“我去隔壁等你?”我询问周森,打算让他全权做主。

“好。”周森这才松开我。

我又回去了周森的院落,给我妈打了电话。

我也不算太没脑子。小执失踪后,我无疑会是许诺心目中的头号疑犯兼出气筒,所以在临来河北前,我先将我妈送去了庄盛和单喜喜的大house里。

单喜喜是举四肢欢迎的,有我妈在,庄盛又不好对她耍流氓了。

单喜喜主动和我妈睡在了一个房间。我妈照我的意思,对单喜喜说,阿姨从前学过中医,有几个永葆青春的穴位,我来给你掐上一掐。

而事实是,那些穴位俗称“爱穴”。

我学着和我妈无话不说。过去的那些年,她年复一年地被我和我爸当作主妇,而其实她也渴求交谈,渴求被我们平等地对待。近来她倒是青春焕发了,无关穴位的事儿。

而事实背后的近一步事实是,单喜喜那天虽说是乖乖地被我妈掐了一番,但后来她戳着我的脑门子:“毕心沁,我会不知道那些穴位是干什么的?得了我这毛病,我还不知道自个儿偷着治治?可你知不知道,那些穴位是让……让伴侣来刺激的?我平时自个儿来就挺不好意思的了,你还让你妈……让你妈给我……哎!噩梦,噩梦啊!”

那一厢,周森也平等地对待了小执。

有个当地牌子的啤酒,三元一瓶,周森每次来,小妹都会给他备上几瓶。他富贵归富贵,但不是只认钱的,他说那个牌子的啤酒的醇香,根本不亚于德国产。

他开了一瓶后,小执抓过瓶起子也开了一瓶。他没拦他。

我在这边只是出于无所事事,所以顺着梯子,爬上了房顶。

望向小妹的院落,我可以看到周森和小执面对面坐在炕上,中间的矮桌上摆着几碟小菜,焦黄的灯泡隐隐闪烁着。那窗户并不通透,我也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我莫名就潸然泪下了。对于周森我一向不悔,有这样一段丝丝缕缕扎根在心窝,盛放在心尖儿的男欢女爱,我哪里还有悔的道理。可委屈总是有的,觉得太难,觉得不幸,不公,尤其是只有这样远远地望着他,耳边连虫鸣声都琴瑟和谐般的时候,那些委屈便势不可挡。

我抱着膝,感觉不出坐了不久,直到小执腾地站直身,来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那窗户吱呀地一声,而小执的眼神直直地射向我。我一时间惶惶调头,险些一头栽下。

小执不咸不淡:“喂,扶稳了。”

我怔住,保持着半撅着的不雅姿态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又回过头:“我……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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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请一天假,后天更。。原谅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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