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你大可不必如此。”方启晗叹息，“都这么多年了，天大的恩情也都该过去了。”

“于主子而言如此，但对于明庭来说，这是一生一世的事。”明庭眉宇间满是坚毅，“若非主子，世上便不会有明庭此人的存在。殿下的恩情，明庭此生无以为报，只能以己身供殿下驱使。”

“当年说好的二十年，就只能是二十年，孤不会允许再多一日。”无法劝服明庭，方启晗只得如此。“孤说到做到。”

“殿下您这是耍赖。”明庭难得孩子地鼓鼓腮帮子。“可夏说了，雇佣童工犯法。属下今年还未满二十，您雇佣的算是童工。因此，咱们的约定要从属下年满二十才开始算起。”

“歪理。”方启晗眼中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你跟可夏整日混在一起，就学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明庭的表情再次变得沉稳起来，可出口的话语却没那么稳重，反而显得有些俏皮。“主子，您说属下这是赤还是黑？”

“赤？黑？”太子殿下冷笑一声，“依孤看，你不是赤也不是黑，而是欠打，多打几顿就好了。”

“那殿下估计是只能想想了，除非阿承亲自出手还有那么一丝可能，其他人，不是属下自夸，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送一双。”明庭话语中的得意，不远处的甲七都感觉到了。

看着太子殿下眼中的笑意，甲七不自觉抖了抖身子。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家老大原来这么喜欢作死，没看到太子殿下都笑了吗？

人家都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到了太子殿下这里，就成了太子一笑，死无全尸，尸骨无存。

老大，走好。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会记得每年清明节在你墓前给你多烧几柱香，让你下辈子争取投个好人家吧。

“是吗？”太子殿下的声音越发温和，“明庭，孤记得塔塔如今是不是还在京城？堂堂苗疆圣女长时间逗留在异国他乡，还是让她早日回苗疆的好。

只是路上不会很顺利，故有些担心圣女的安危，因此还是觉得要有自己最信任的下属亲自护送其回苗疆才算安心。依孤看来，明庭你便是个很适合的人选。”

“殿下您多虑了，属下觉得自己并不是最合适人选。”明庭看起来一脸正直，“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属下如今的身份，只要敢踏入苗疆地界半步，大祭司肯定会摔部众追杀属下，不死不休的。”

“是这样吗，孤不太清楚。”太子的殿下的话语说的很是无辜，如果他的眼中没有那么明显的效益，可能明庭也就相信了。

“不过看在你姨母以及妹妹的份上，我想大祭司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主子，您不能就这么抛弃跟随您多年忠心耿耿的属下。”明庭哀嚎，只闻声便觉得凄惨异常，却是只打雷不下雨，眼中没有一滴眼泪。

“行了，别贫了，说正事。”太子殿下给了明庭一眼，使得后者瞬间老实了下来。“今天晚上先想办法试探一下这个村长，看能否探出他的底细。

等到了明日，你和十二几人在村中闲逛，在明面上谈定消息。假期夜里和一个原本应在暗处的暗卫换一下身份，隐于暗处调查。”

“是，主子。”一旦面对正事，明庭很快的正经了起来。“此外，属下觉得这小花一家也需要有人监看，只是这人手恐有些不够。”

“小花那里莫要担心，孤亲自去看着。”说到小花一家，方启晗不自觉皱了皱眉，“明庭，不知你是否也有此种感觉，总觉得这小花之父似曾相识似，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殿下也是此种感受？”明庭顿了顿，“此人给属下的感觉十分熟悉，似乎曾经与他长时间接触，纠缠过。”

“明庭，传令回京，让他们拿着孤的手令即刻前往京兆尹，取出当年何氏灭门案的苏可夏全部案卷送来。”

“殿下是怀疑，这一家人与何氏有关？”明庭愣了愣，“可是，当年何氏满门被灭，尸骨齐全，并没有缺少谁的尸体？”

“孤还不确定，得再接触接触才知晓答案。”

晚上，明庭看着眼前这个喝醉了酒就一直拽着自己不放的老人家，挑了挑眉，“村长，村长，醒醒，您快放手，我还等着和兄弟们一起回去休息呢。”

“放什么放。放手了，人就跑了。”村长拉着明庭衣袖，“小明啊，你说这世道怎么就这么不公呢。

有的人天生身居高位，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便可一生享尽荣华富贵。而有的人，明明那么努力拼搏，却总因时运不济而五大成功。”

“村长，您喝醉了。”明庭目光一闪，随手这样瘫在自己怀中的村长揪出去，递给一直候在一边浅笑不语的村长妻子曲氏。

“奶奶，村长喝醉了，我们就先走了，等明日村长醒后，我们再来拜访。”

“行的，”曲氏似乎是个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丈夫在场时总是低头不语，缄默恭顺得就像一幅静默的仕女图。此时的她接过村长，在明庭的帮助下向卧房走去。

路上，“奶奶，我听你口音有些像是海州那里的，您是海州人士吗？”

“也不全是，”将村长送至房间，村长女人抚了抚自己的衣袖，“老太婆祖上是海州人，只不过自祖父一杯便来到此地定居，至今已有百年了。”

“百年，那可真很久了。”明庭挑了挑眉，“一般人家能有百年历史，真的是十分之不容易了。能将沈俩传承百年，相信奶奶的祖父一定有非常独到的眼光。”

“哪有什么，”曲奶奶端坐一边，“不过是一个字，忍。我今日便将当年祖父说过的话，告知小兄弟。忍字头上一把刀，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忍无可忍时需毫不迟疑，大步前进。”

“奶奶，”明庭有些愣了，曲氏此举，无异于自曝身份。目前局势混乱，曲氏的这个行为，好处他们暂且没有看到，所看到的只有坏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