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 上至校长，下至尚未入学的新生，全都知道二年级的九月深秋和三年级的五条悟是死对头。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种。

“他们今天又吵架了吗？”

“不不不, 我觉得他们俩一天不吵架才奇怪。”

“明明都已经放假了，为什么我们还要提心吊胆那两个人会不会吵架啊！”

“因为他们一吵架，就会殃及池鱼啊……”

“你们不觉得他们俩最近超级奇怪的吗？”

“他们就没有不奇怪的时候吧？说真的，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九月深秋和五条悟变成一对恋人，我都不会惊讶。”

“？？？！”

“死敌变情人, 不香吗？”

“……”

……

……

夏油杰发现九月深秋和五条悟之间的气氛非常奇怪, 他不愿意深想的奇怪。

九月深秋开始刻意躲避五条悟，刻意到什么程度呢？

“深秋, 悟下午和我们一起吃饭哦。”

九月深秋立刻炸毛：“我想起来我找家入前辈还有点事，哥，你们自己去吃饭吧！”

夏油杰淡定自若：“哦, 硝子说下午也来吃饭呢，你们有什么事？”

九月深秋：“……”

九月深秋试图狡辩：“我记错了, 我是要去找伊地知的。”

夏油杰抬手关上门，和善微笑：“是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伊地知上个礼拜就去大阪了吧？”

九月深秋：“…………”

九月深秋颓废下来：“我不想吃饭。”

“因为悟？”

九月深秋抖了抖, 一言难尽的表情。

夏油杰了然一笑：“这样也好。对了，七海和灰原明天有个任务，离学校有点远，如果你不想和悟见面, 明天和他们一起去吧？”

九月深秋打起精神：“没问题。”

……

……

原本只是个极为简单的普通任务, 本该被祓除的咒灵却异变成准一级。

灰原和七海都受了重伤, 好在九月深秋用炼成术及时替他们止了血, 至少坚持到援兵赶来，住院几天大概就会好得差不多。

她也受了伤，因为危机时刻，她第一次使用人体炼成，恍惚中看见一扇门，离她很近，差点就要推开那扇门。

手掌触碰到那扇门时，脑子里忽然闪过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夏油杰坐在她床边，低头削苹果。

垃圾桶里堆了一大片苹果皮，他几乎削了半篮子的苹果。

九月深秋脑子还有点涨，有些记忆对她来说太过恐怖，嗓子发涩，拖着僵硬的身体爬起来，一点点攥住夏油杰的外套下摆。

“哥。”

他偏过头，放下苹果，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看看那只被削的七零八落的苹果，抬头，“哥，我和灰原给你带了土特产，你看见了吗？我们放在包里的，不知道有没有被弄坏……”

夏油杰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

“灰原带的是甜的，我带的是咸的哦，你之前和他说要带甜的，因为五条前辈喜欢嘛，但我就是不想带给他，我只带了你一人份的。”她扯扯他外套，小声说，“你藏起来，不要让五条前辈看见，要不然他肯定会找我麻烦……”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尤其是说五条悟的坏话，对比起来，自家哥哥简直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哥，你不知道，卖我特产那个小姐姐超级温柔，她多给了我好多零食，小姐姐肯定是你喜欢的类型，我有问小姐姐要联系方式，下次一定介绍给你认识。”

“话说回来，哥，你真的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嫂子……”

“不过你还年轻，不着急啦，爸爸妈妈应该不会这么早催你结婚，你放心，如果爸爸妈妈以后催你相亲，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对了，特产你找到了吗？千万别让五条前辈先发现！”

她没有注意到，侧耳倾听她废话的夏油杰缓缓笑了起来。

“知道了。”他拍拍她脑袋，慢慢地说，“不过，我忘了告诉你，悟也在病房里。”

九月深秋嗓子卡住：“什、什么？”

夏油杰抬眼觑着对面，嘴角的笑遮也遮不住：“悟，真是不好意思，深秋只给我带了土特产呢。”

已经听他们说了很长一段时间悄悄话的五条悟：“………………”

九月深秋呆滞扭头，对上他那双毫无情绪的蓝色眼睛。

“这样啊，你们当我不存在，继续聊吧，反正我也只是一团没人被人嫌弃的空气。”

他撇撇嘴，放下手里刚剥好的柚子，白柚的皮剥得干干净净，插起来就能吃的那种。

……

……

五条悟走了之后，夏油杰看向眼神空洞的九月深秋，忍着笑替她拽了拽被子。

“虽然不是很想说实话，不过，我早上过来时，悟正趴在你手边睡着，应该在这里陪了你一晚上。你真那么讨厌他？如果是的话，我就不去叫他回来了。”

“……”

九月深秋脑袋埋进枕头里，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蚊讷的否认。

“没有。”

“没有什么？”

“……”

“大点声，哥哥听不见。”

九月深秋脸憋得通红，手指紧紧绞住被套——

“没有那么……讨厌他。”

……

……

五条悟最后还是没有回来。

因为夏油杰接到个任务，要去乡下调查村民失踪事件，五条悟正好闲着，替他接手了这个任务。

“你就留下照顾深秋吧。”他漫不经心地说，“她咒力耗尽，需要好好休息，如果你离开的时间太长，她出院之后没人照顾。”

夏油杰：“你不是想照顾她么？”

五条悟瞥他：“杰，我知道你想笑，这样憋着更让人火大。”

于是夏油杰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过了会儿他才揉揉酸涩的眼尾，直起身：“明白了，你是在吃醋呢。”

“……”

“真是看不出来，你竟然会吃我的醋？”夏油杰有点稀奇，“明明以前都没感觉，你可是对我和深秋之间的兄妹关系深信不疑的，这次怎么突然想不通了？”

“…………”

“哦，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突然发现，在深秋心里，作为哥哥的我，远比身为前辈的你更重要吧？”夏油杰露出一个略显恶劣的笑，这是他和五条悟学的。

五条悟盯着他看了两秒钟，出其不意揪掉他后脑扎头发的发绳，头也没回地走掉。

夏油杰：“……幼稚。”

……

……

五条悟这一趟任务好几天没回来，九月深秋活蹦乱跳出了病房，正在思考等他回来该找何种借口分他两份特产，没多久，听说他带了两个小女孩回来。

一个黑头发，一个白头发，双胞胎姐妹，都是拥有咒力天赋的。

两个小娃娃特别黏他，几乎是挂在他腿上，他摆脱不了这两个小孩，整天都是一副阴云罩顶的表情。

夏油杰见一次笑一次，后来次数多了，两个小娃娃竟然从五条悟腿上下来了，主动扒拉夏油杰的腿。

姐妹俩成了夏油杰的腿部挂件。

这下子，笑得超大声的轮到五条悟。

大概是觉得这样不够平衡，菜菜子和美美子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人一条腿。

一个挂在夏油杰腿上，一个挂在五条悟腿上，分配均衡，夜蛾见了都夸好。

笑得最大声的变成人生赢家家入硝子。

因为这两个小娃娃，五条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骚扰九月深秋。

九月深秋刚开始不太习惯，有时候在学校里碰见五条悟，他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调侃两句，没等她回话，他就皱眉拖着腿部挂件出门买小孩子喜欢的甜点。

九月深秋回去之后就把特产全部送给了邻居家的小朋友。

家入硝子有一次和她吐槽，说悟和杰年纪轻轻就当了爸爸，真是太好笑了。

九月深秋想到什么：“反正五条前辈也不是第一次当爸爸了。”

“你说惠？”家入硝子说，“不太一样啦，惠很乖的，而且他不喜欢和悟见面，每次不得不见悟时都是一副嫌弃的表情，和美美子很不一样，美美子太黏悟了。”

九月深秋瞅了瞅窗外正拖着美美子爬树的五条悟——准确来说，是他扔下美美子自己跑到树上乘凉睡觉，美美子坚强地试图迈开两条小短腿爬上去。

五条悟蹲在树上，揪着一片树叶逗弄树下的美美子。

看起来就像是以前逗她的那样。

哦，她和美美子在五条悟眼里，大概是一样的吧。

九月深秋想了半天，沉默地笑了一下，也没应声，翻开书继续研究新术式。

一个小时过去，也没看见去几行字。

大概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也或许是她和家入硝子关系过于亲近，没多久，她的异常就被家入硝子发现了。

“你该不会是喜欢悟吧？”看电影时，家入硝子冷不防蹦出这么一句话。

九月深秋被爆米花呛着：“什、什么？”

家入硝子看着电影屏幕，电影院里人不多，前面只有两排人，后面的人看不见，她也不太在意，声音稍稍压低，保持在不会干扰别人的程度。

“你最近很不对劲诶，老是不自觉地去寻找悟的影子，明明被小孩缠上的还有杰，你只看悟，是怎么回事？不会真是我猜的那种吧？”

九月深秋张张嘴，想要解释，家入硝子捧着爆米花静等她狡辩。

电影都快结束了，她也没能狡辩出个所以然。

直到电影谢幕，快要忘记这一插曲的家入硝子才听见她低不可闻的一句：

“喜欢吧。”

家入硝子：“你刚才说什么？喜欢什么？”

九月深秋指指电影屏幕，面不改色地胡扯：“我挺喜欢这部电影，以后有时间再看一遍吧。”

家入硝子：“？”

“行吧。”她说，“下次喊上杰和悟一起，到时候，菜菜子和美美子应该也会来，六个人啊，那就让悟结账吧。”

九月深秋伸手揉了揉被空调吹得僵硬发冷的后颈。

“好啊。”

她们俩都没注意到，坐在她们后排靠近角落的座位，听见全程对话的伊地知和灰原，石化了很久。

“是、是那个喜欢吗？”

“那个，是的……吧？”

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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