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秋白死了。

死在莫寻文混进丽会这条船上的一个月之后。

死在了，他的手下。

后来的后来，莫寻文依然记得戴秋白的那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戴秋白的眼神里包含着欣慰、疲惫与期待。

唯独没有死在自己兄弟手中的怨恨，戴秋白在一次卧底行动中暴露了自己，为了让莫寻文能够获得老大的信任，他主动地让莫寻文杀掉了他自己。

莫寻文获得了老大的信任，成为了代替他的新卧底，或许唯一的一丝愧疚就是不忍心让莫寻文也陷入了这场艰难的斗争当中吧。

后来的后来，他因为卧底的事情，许多事和许多人都再也不能够见到，他就更加一心地想要获得更多的线索，想要找到更多的证据，那就必须向上爬。

爬到那个可以知道很多事情的位置上，等他千辛万苦地爬上来了，才懂得那种身不由己和高处不胜寒。

他日日夜夜都在担心着他还能不能回到警队，能不能恢复自己的警校身份。

他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才摸清了这个行业的秘密，那就是拐·卖·妇·女儿·童，让他们为他们做事，以及接收杀·人·越·货的买卖。

只要钱到位，来者不拒。

可是，随着戴秋白的死亡，他的上线甚至是下线，都不再曾出现过他的面前，他仿若一匹孤狼，穿行于黑暗之中。

莫寻文这些年来，手上也多多少少粘了性命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离那个光荣的身份越来越远，从未有人出现过试图拉他一把，于是，日复一日，他渐渐地沉沦了。

直到，白马望的两度出现，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宁愿拼上一身性命也要救别人出去，他恨自己为什么当年没有遇到过。

为什么他杀掉第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一声：回来吧。

他累了，索性将自己以及他所知道的事情、人都供出来，换来余生在监狱平安度过吧。

莫寻文短暂而又漫长的前半生终于讲完了，他这一生、起起沉沉、大起大落，也曾光耀人前，也曾狼狈于后，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畅快。

莫寻文甚至还能够抽出一分神来，感慨了一句：“真好啊。”

“裴斐到底死了没有？”

白马望问出来了最后一个问题，他定定地看着对面的莫寻文，问道。

“不知道。”

莫寻文摇摇头，眼神十分坦然地看着白马望，回答道。

白马望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也没有过多的纠缠，而是十分干脆地离开了，留下独自笑得畅快淋漓的莫寻文。

在遥远的边境小城里，一个梳着高高的马尾，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走着，路过的人她都会笑眯眯地打一个招呼，然后再继续走路。

“是薇薇啊，今天你老公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是巷子门口卖水果的阿姨，薇薇每次路过都会收到一两个新鲜的苹果、梨子之类，因此和这位阿姨的关系十分友好。

“鱼！嘻嘻嘻，阿姨想吃来我家啊，欢迎你。”

薇薇停下了脚步，笑嘻嘻地对着阿姨说道。

“啊非，我回来啦。你让我买的鱼，好新鲜的。”

薇薇看着站在厨房里正在刷锅的男子，走上前去，在对方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啵了一下男子的右脸。

“薇薇，你终于回来了，”男子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将薇薇手中的鱼拿了过来，有些诧异地说道，“这个鱼，确实新鲜。”

新鲜到，现在都还是活蹦乱跳的状态，这个卖家看来是让他们自己杀鱼，自己刮鱼鳞啊。

这个叫“阿非”的男子有些惆怅地想道。

“哼，你让我买鱼，又没有让我宰鱼，我哪里知道这个小小的鱼，还要这样这样！”

一看阿非的表情处于十分的无语状态，薇薇不干了，她撅起嘴，不满地说道。

阿非本来就是故作惆怅，想着让薇薇露出些可爱的表情，看到事情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他干脆弯下身子，将嘴上挂了一个油壶的薇薇拢进了怀里。

阿非在薇薇的耳边，低声地哄道：“薇薇，是我不好，你罚我吧，就罚我做一个月的饭好不好？”

“哼！”

范语薇瞥开了头，傲娇地说道：“什么嘛，本来就是你做饭的嘛！说得跟那什么似的。”

阿非：“......”

得了，今天的小祖宗也不知道到怎么了，就跟吃了火箭似的，嗖嗖地生气，既然如此，他也就只能够专心地拿出一道美食，来挽回面前小公主的心了。

吃过午饭，薇薇的气终于消了下来，她讨好似的凑到了正在洗碗的阿非身边，带着一丝好奇地说道：“阿非啊，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工作啊？”

“你别生气，我是想着，我每天在家里，光靠你一个人工作，会不会有些辛苦嘛。我也想为这个家做一点儿贡献。”

范语薇眼看着阿非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范语薇立马又抱了抱自己家老公，连忙哄道。

充分的表明了自己不想做吃白饭的那个人，毕竟，她看着别人家的女生都是有事情做，她虽然很闲，可是每天过的都好无聊。

邻居他们都说这是阿非疼自己，可是她们这里不能够上网，也很少有外边的人进来，与世隔绝，每天在家里呆着她都要呆傻了。

除了偶尔有的时候呢，她的亲亲男朋友阿非会使唤她几次，比如让她去菜市场买点儿菜，比如去小卖铺买瓶酱油，又或者去给在报社上班的他送一下午饭。

平日里，她都是在家陪着她的花花草草，简直就是要无聊死她了。

阿非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薇薇，他们两个在一起差不多已经五年了。

结婚也已经两年了，薇薇还是觉得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什么陌生的地方存在着，阿非将她的疑惑归结为她的失忆。

据阿非所说，薇薇是在一次出去找他的过程中，磕伤了脑袋，这才失去了记忆，不过，医生告诉他，如果薇薇不主动地区想失忆的事情，她的头就不会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