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冰和张若尘对这个世界，已有极深的了解。因此，阿芙雅讲出这番话之前，他们就有心理准备。

张若尘沉吟，道：“那么，始女王背后的长生不死者是谁呢？”

阿芙雅轻摇螓首，眼神中，亦有凝惑。

禅冰玩味一笑：“始女王这是不知道，还是不愿告诉我们？又或者，觉醒的意识碎片中，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阿芙雅道：“始祖未必就一定知道自己背后的长生不死者是谁！我始终觉得，帝尘能够一路走到今天，背后也有长生不死者在布局，但帝尘知道他是谁吗？”

这句反问，让张若尘陷入深思。

继而，他肃然道：“若真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对我必然有潜移默化的深刻影响，可以在我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去完成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张若尘脑海中，闪烁着几个身影。

阿芙雅道：“等到他目的达成，你失去了价值，或者你洞察到他的存在，实力威胁到他。就是你死的时候！”

“当年的不动明王大尊，或许就是察觉到长生不死者的存在，欲要破局，所以，才会落得个不明不白的结局，祸及后人。”

“凡间之棋局，谋一家一国之利益，神灵可为棋手。”

“当世之棋局，谋一界一族之生存，诸天就可为棋手。”

“万古长河之棋局，谋长生，谋永恒，谋主宰一切，始祖才能窥透棋局之一二，能否跳脱出去，还得看个人心智手段。”

她继续道：“我虽不知道，暗中推动我达到始祖境界的长生不死者是谁，但我却知，她让我修行到始祖境界的意义。”

“什么意义？”禅冰道。

阿芙雅道：“为她找到炽的始祖界。”

张若尘皱起眉头，道：“我心中有一困惑，始祖’炽’和大光明‘马尔’，到底是什么关系？两者是不是一个人？”

在天堂界，除了光明神殿，最神圣的地方就是马尔神庙。

而马尔神庙，则是三十六翼天使“炽”的始祖界入口。

阿芙雅道：“别说你们，便是光明神殿历代研究史学的神灵，怕都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桉。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马尔就是炽。”

“传说便是如此，那些人，那些事，都太过久远，很多东西已变得模湖，后世者可以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的事迹杂糅在一起，有的变了样，有的消失了，有的难以再分清黑白好坏。”

“更何况，这本就是有人刻意为之！”

张若尘越来越好奇了，道：“看来始女王知晓真相？”

阿芙雅道：“炽的始祖界，是阿芙雅找到的，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真相？”

很显然，她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还是曾经那个始祖阿芙雅。

残魂夺舍，便是新生。

她道：“其实始祖炽，更应该叫做巫祖炽。他便是荒古时期，祭炼出光明之鼎的那位巫祖，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而马尔，却是与阿芙雅一个时代的修士，与巫祖炽所在的时代，相差了不知多少个元会。”

阿芙雅所在的时代，距今也就一千多个元会。与荒古时代，隔得太远太远。

“我料想，阿芙雅死后，便是马尔篡改了历史，抹去了关于巫祖炽的一切，将巫祖炽的传说和遗留物，全部都归结到自己身上，自称光明神殿有史以来的至伟。”

“但有些东西，是掩盖不了的。”

张若尘道：“什么掩盖不了？”

阿芙雅道：“马尔当初在半祖境界，之所以能够与始祖境界的阿芙雅交锋，乃是因为他找到了光明之鼎，或是他自己，或是有人帮他将之铸炼成了胜利王冠。凭借胜利王冠，和镶嵌在王冠上的巫祖炽的神源，调动了始祖的力量，他这才拥有了与阿芙雅较量的资格。”

禅冰并未尽信阿芙雅，道：“始女王这番话里面，至少有两处破绽。”

“第一，以长生不死者的修为，凭什么需要借助你才能找到炽的始祖界？专门培养出一尊始祖，就为找一座始祖界，意义何在？”

“第二，大光明马尔，为什么要篡改历史，为什么要抹去炽存在的一切信息？或者说，他为什么要让后世者认为，炽就是他，他就是炽？这意义又何在？”

阿芙雅道：“我本来是不明白的！直到娲皇宫、龙巢、妖祖岭相继在这个时代出世，我才明白长生不死者也没有无所不能。至少，九大巫祖的手段，他们就解不开。”

“试想，他们难道不想找到娲皇宫、龙巢、妖祖岭？恰如，有长生不死者欲找到炽的始祖界而不得。”

张若尘闭目凝思，道：“这说明九大巫祖，或者说荒古时代的始祖，可以达到的成就更高，根本不会受制于长生不死者。同时……咦……难道娲皇、祖龙、妖祖能够预知未来？否则，为何他们陨落后，将娲皇宫、龙巢、妖祖岭隐藏，直到这个时代才齐齐出世？这到底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呢？”

“等等！”

禅冰道：“谁能肯定龙祖和妖祖就是九大巫祖之二？”

张若尘觉得阿芙雅的话，有一定道理，道：“《古巫全书》上记载了十多位可能是九大巫祖的始祖，分别为时空人祖的两位弟子白元、黑启，黑启疑是轩辕玄帝。”

“第三位，乃是巫神文明的先祖，皇天大帝。”

“第四位，乃是后土娘娘。”

“第五位，乃是凤凰妖祖。”

“第六位，乃是祖龙。”

“第七位，迦叶佛祖。”

“第八位，娲皇。”

“第九位，盘古混沌真君。”

“第十位，阎罗族先祖生死老人！”

“第十一位，圣族之祖，真理大帝。”

“第十二位，始祖隐。”

“第十三位，黄泉大帝。”

……

张若尘道：“既然龙巢和妖祖岭，是与娲皇宫一起出世，能够避开长生不死者的寻找。那么龙祖和妖祖，应该就是巫祖之二。”

“如此一来，确定身份的巫祖就有：黑启、白元、龙祖、妖祖、炽、娲皇、皇天大帝。”

阿芙雅道：“关于皇天大帝、隐、黄泉大帝，这三人的关系，我倒是了解一段异闻，真假不知。”

禅冰道：“不愧是始祖的记忆！他们三位有异闻，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阿芙雅道：“讲这段异闻之前，我想先问二位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当今之世的那些灭世者，为何要灭世？他们是真的觉得现在这个世界阴暗、肮脏、贪婪、自私……想毁灭一切，重建一个更加完美的世界？”

禅冰道：“真有这个理想的人，只会去改变世界，而不是毁灭世界。我想，应该是量劫真的要到了！”

张若尘道：“若传说中，五万个元会就会有一次毁灭宇宙的大量劫，那么这个节点，真的是快到了！”

阿芙雅和禅冰皆露出异样神色，看向张若尘。

张若尘没办法告诉她们实情。

实际上，他也是达到天圆无缺后，以强大的精神力，倒推当初前往过去修炼一品圣意，得出的结果。

而且，也只是一个模湖的结果。

阿芙雅见张若尘不愿说，也就没有问，道：“实际上，宇宙至少已经毁灭了两次，并且留下了大家都知道的痕迹。”

“第一次毁灭，留下的是虚无世界。”

“第二次毁灭，留下的是离恨天。”

“我们现在经历的，乃是第三宇宙纪元。而这个纪元，即将走向终点，离恨天和虚无世界就是我们头顶这片星空的结局。”

“我猜测，这个宇宙纪元，过去的五万个元会发生的毁灭性事件，都是长生不死者发动，是为了吞噬血气、魂灵，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延续自己的寿命。这些人为造成的毁灭，被称为小量劫。”

“如今大量劫将至，所有长生不死者都欲尽最大可能的收集血气和魂灵，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但，宇宙中的生灵有限，所以长生不死者之间的争斗由此展开。他们从一千多万年前的乱古时代开始布局，培养自己阵营的始祖做为帮手或者高级打手，都欲除掉对方。大魔神、天魔、第二儒祖、不动明王大尊由此相继出世！”

张若尘想到了第二儒祖在万兽宝鉴中的刻字，道：“这场争斗，黑暗诡异应该是失败者。他大概率是没有培养出可以帮他的始祖，所以，才败得凄惨。”

禅冰是天尊级强者，因此只相信铁一般的证据，对阿芙雅的推论兴趣是越来越小，道：“始女王还是讲些实际的吧！”

阿芙雅道：“你们觉得，如果有长生不死者带着追随她的修士，活到第四个宇宙纪元，他们会以什么样的身份自居？”

禅冰道：“自然是新纪元的主宰者……始女王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这个宇宙纪元，也有上一个宇宙纪元的长生不死者？”

张若尘心头一跳：“五大史前文明遗迹？”

禅冰摇头，道：“如果真有从上一个纪元活到这个纪元的长生不死者，应该是太古生物才对。而且，一定在太古十二族最早诞生的三族之中，鸿蒙族、混沌族、太初族。不对啊，太古生物都是天生地长的！”

张若尘看向阿芙雅那双深邃的眼眸，道：“始女王知道什么，不妨讲出来。”

阿芙雅道：“帝尘难道没有发现，卍字青龙、葬金白虎这两个史前生物，和太古十二族皇族的共同点？”

“难道……是眉心的印记？但印记完全不一样。”张若尘道。

阿芙雅道：“那是因为，太古十二族的皇族都蜕变成了人类模样，在太古时期，他们并不是这个样子。”

“据我所知，卍字青龙和葬金白虎的父或者母，就是史前活下来的长生不死者。”

“在太古末期，天地规则改变，太古生物难以继续繁衍，史前长生不死者的实力也在下滑。而另一方面，多位巫祖相继出世，这才将太古生物镇压到了黑暗之渊下面。”

“可以说，整个荒古时期，甚至是后面的练气士时期，都是灵长各族强者和太古生物在斗法。太古生物之所以无法灭掉，就是有长生不死者存在。”

“直到冥祖出世，才彻底杀尽太古生物中的长生不死者，或者说是上一个纪元活下来的长生不死者。太古生物也就再难崛起了！”

“讲到这里，二位应该明白了吧！我最初说的那个悖论，应该是从冥祖开启的冥古时代开始的。”

“在此之前，冥祖这类长生不死者，之所以不压制始祖诞生，就是因为有黑暗之渊的史前长生不死者这个威胁。”

久久沉默后，张若尘问道：“这依旧是始女王的推论吧？”

“这是阿芙雅的记忆，是她做为始祖的研究发现。”阿芙雅道。

张若尘道：“鸿蒙族很可能是史前长生不死者的后代？”

“这个答桉，得帝尘去神古巢解开。我觉得，鸿蒙族和史前文明遗迹神古巢一定有某种联系。”阿芙雅道。

禅冰道：“我对你说的那段异闻，更感兴趣。”

阿芙雅道：“传说，后土娘娘并非妖族，甚至不是我们这个宇宙纪元的修士，是上一个宇宙纪元的长生不死者，她与巫祖之一的皇天大帝相恋。”

“皇天大帝寿终正寝后，后土娘娘化为了一片白苍血土，与他葬在一起。无尽岁月后，始祖隐，从那片白苍血土中爬出，成为第一个不死血族。”

“另一个传说则是，皇天大帝死后，影子被后土娘娘收集，培养成了后来的黄泉大帝。后土娘娘本想以影子寄相思，但黄泉大帝根本不再是曾经的皇天大帝，因此伤心欲绝的后土娘娘，来到皇天大帝的埋骨之地，散尽一身修为，化为那片白苍血土，欲要孕育出皇天大帝的新生。也就是后来的始祖隐！”

张若尘会心一笑，这个传闻，和他听说的关于始祖隐的诞生传说，有些不一样。但，似乎可信度要高一些。

因为当初在黑暗之渊，路过白苍岭的时候，元笙说过，白苍血土与太古生物的某位至伟先祖有关。

“天若有情天亦老，长生不死者若动情也得死。”

禅冰轻哼一声：“始女王似乎还是没有告诉我们，马尔为何要掩盖巫祖炽的存在？”

“掩盖，是为了蒙蔽后世修士。”

阿芙雅看向张若尘，道：“我觉得，帝尘可以去娲皇宫和龙巢找找答桉。既然娲皇和龙祖预知了未来，瞒天过海的避开了长生不死者，将娲皇宫和龙巢精准的送到这个时代，应该会告诉我们一些东西才对。炽的始祖界中，不可能再找到答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