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牧没走，而是走到一边，打量着这座碧游宫。

脚下的海面如镜像，倒映着上面的一切。在这倒映中，又浮现出了点点四海的画面，宛若实时监控般能随时感知到诸多海域的变化。

王牧心中一动，运转起玄元御海大法，澎湃的灵力透过特殊的无极魔体，化作如墨水般的水流，环聚于王牧周身，最后汇聚在掌中心，凝成一枚水滴。

水滴轻轻滴落下。

冬~

明明是地面，却如巨石落水，荡起偏偏波浪。

玄水入海，王牧识海一震，诸般海域的一幕幕海面，竟是渐渐呈现在脑海中。

上次来碧游宫，王牧就知道，这碧游宫本身应该也是一件品级极高的法宝。

能稳坐宫中，而知天下海域。

这也是碧游能威慑群海的关键。

而想要启动碧游宫，或者说，得到一些碧游宫的权限，就须得玄元御海大法。

“你这个地方…”王牧蹲下看了一阵，站起身，“原来能如此轻松的知晓海域的情况？”

这种功能，之前去黎洲时，与那天禄观的荒海灵珠有几分相似。

只是，此地能观测的海域，可比天禄观的荒海平原要大多了。

游姑娘双手叉腰：

“做什么？”

“我在龙宫发生的…”王牧问道，“你是不是都知道？闭关这些日，没事儿就看着这里…”

从某种意义上说，只要身在海域中，就逃脱不了碧游宫的监控。

如果自己是某个不知名的修士还无所谓，关键自己并不是，游姑娘想要监控自己，那可轻松了。

而且，自己还修炼了玄元御海大法，有那小水滴…

在海域中行走，那就相当一个被标红的小红点，只要在碧游宫中，时时刻刻应该都能发现。

“我闭关，哪有闲心管你？”游姑娘抬起下巴，冷哼道，“我诅咒那么危险…”

王牧想了想道：

“那我之前在东陵海上，与慕红鸢在她的仙舟上双修的事情，你看来也是不知道的…”

游姑娘一愣：

“你什么时候与她…”

“……”

王牧看着她。

游姑娘抿嘴。

“原来，你时时刻刻都在监视我？”王牧道，“难当初在碧游宫你让我修炼玄元御海大法是吧？还送了我那玄水之精，应该就是为了更精准的监视吧？”

王牧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我还以为当初…看来我们之前从没有过相互的信任。”

王牧朝着大门走去。

游姑娘赶忙小跑两步，挡在王牧面前，似有些生气：

“你什么意思？本大仙哪有时间时时刻刻监视你？”

“顶多…就是偶尔看看。”

“再说了，牧哥哥你自己照照你自己，你这样让我怎么信任？”

“我还有事，先走了。”王牧绕开游姑娘，朝着大门走去。

“你你…”游姑娘一跺脚，“刚才让你走不走，现在冤枉我了，就想走了。你这手段我见多了！你想干什么？我不吃你这套！”

“你说呢？”王牧看着她，“游姑娘，不如大家都坦诚以待。”

“什么意思？”游姑娘握紧拳头。

“我的意思是…”王牧道，“你监视我这么久，白白占了我这么多便宜。我也得监视你一阵，你变回原身让我瞧瞧你的情况。”

“……”游姑娘。

游姑娘幽幽叹了一声，“你想看就看吧。”

言罢。

只见一缕缕雾气从游姑娘身上渐渐升了起来，如那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盖，只显露出懵懵的月光。

此时的游姑娘，也只是透过雾气，露出澹澹的微光。

王牧还未眨眼，一条修长且光滑的蛇便从雾气中显露出来。

不同于上次，光是一截尾巴，上次还算是比较正常，而这次却有着许许多多乌黑的纹路，像是诅咒一般印刻在上面。

当然，那蛇躯中蕴含的伟力，竟是比刚才敖青的真身还要强。

光是看一眼，压力就如潮水般纷涌而来。

随着雾气渐渐散开，只见此时的游姑娘，上半身竟是裹上了厚厚袄子，一直延伸到脖颈。

那张脸上，也全都是代表着诅咒的玄色纹路，让原本如梦幻般美丽的脸颊上，犹如妖魔般令人恐惧万分。

上次，只是脸上有，如今，连躯体上也有了。

上半身裹着如此厚的袄子，说明身上也有。

看来，诅咒的力量在增强。

这种诅咒，是天道带来的，准确说，应该是一种血脉的诅咒，完全是游姑娘的血脉导致的。

原本的帝灵珠，可以镇压。

但随着她的修为越来越高深，诅咒就越来越强。

千年后，自己找回来了帝灵珠，可也不可能解决得了。

“果然更严重了…”王牧道，“你让我走，是不想让我帮你了。”

“你已经是有主的人了，帮不了我了。”游姑娘竖眸冷视，“我如今的诅咒，就算以你现在的修为，沾上一点就会惹上天谴。”

这是娲神真体，自带神威，一顰一动间，都充满了无上的威严。

王牧没说话，直接走过去，抓住游姑娘的双手。

“别碰我！”游姑娘挣扎了一下，“我说了，不是当初了。你就算登仙也未必能解我的诅咒，快走！和你的燕剑仙双宿双飞去吧！”

王牧没有松手，体内的无极魔体竟是自动运转。

他一把环住那如纤细的水蛇腰，那柔软的触感，下意识让王牧生出了几分比较之心。

更细，更腻。

燕女侠的，是更韧，更滑。

“你到底…”

另一只手，轻轻解开袄子的扣子。

透过如玻璃一般的水面，王牧看到了一片晶莹白皙的美玉，莹莹生辉。

“你做什么？”游姑娘怒斥道，“谁允许你这样做了？”

嘴上凶得很，尾巴却死死缠绕了起来。

无极魔体很兴奋。

王牧没有废话，挑起游姑娘圆润的下巴，手掌一捏。

游姑娘顿时睁大了眼睛，正欲张口怒斥，却被封住了。

下一秒，她身上的玄色纹路，竟是慢慢游动起来，缓缓游动至王牧的身上。

无极魔体刚刚还十分兴奋，在这诅咒入身后，瞬间萎靡了下去。

无极魔体也不是什么都能转化的。

更何况，王牧还没修炼到那个境界。

而这诅咒更是天道的惩罚，乃是天谴。

乃是对游姑娘这一族的天谴。

想要解除，可并不容易。

上次是王牧自己消耗自身的，还只是吻了一下，就虚脱了。

那种虚脱，不只是身体掏空，而是一种灵魂都被掏空了，像是被什么抽走了一样。

天命。

消耗的的不只是修为。

这一次，王牧却没有松嘴。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体内的灵力，在迅速消散一空。

游姑娘却微微颤着眼帘，慢慢闭上了眼睛。

诅咒消失，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巨大的享受。

诅咒没消失一点，她的身体，都会感到无比的愉悦。

自然而然，就享受了起来。

甚至，在王牧水平极高的手技下，已经开始慢慢沉迷放开了。

厚厚的袄子，落了下来，震起片片水波。

没过多久。

身体的虚弱，让王牧知道，自己修为明明比上次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却丝毫没消除多少。

“这诅咒…难不成还是百分比消耗的生命？”

王牧算是看出来了。

这和修为没关系，那是一种生命力的透支，消除诅咒带来的天谴。

没有大气运，根本消除不了。

当然，或许天命也有几分关系，换成别人和游姑娘这样，甚至无论男女，都未必有王牧的效果。

只是境界么，就算到登仙都不好说。

游姑娘恐怕是这些日子闭关，察觉到了这一点。

上次没察觉，是因为那还是第一次借助这种方式消除诅咒的力量，之前没试过，对这诅咒也不清楚。

“不就是生命力么…”

王牧感知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头发都开始变白了。

无极魔体都撑不住了。

甚至激起了本能的排斥反应，想要抵抗这些诅咒力量。

然而，这种诅咒想要排斥，可就由不得无极魔体了。

“生命力…我可不缺这个…”

王牧看着此时脸颊晕红，闭上眼似在沉迷的游姑娘，随即凝识仙婴，运转元木长生功，使仙婴转成澹绿色，散发出磅礴的生命力。

“寿与天齐！”

仙婴掐着法诀，面如神降，在王牧识海中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辉。

没错。

元木长生功，从仙府中冰青古树得到的修炼秘法。

王牧修行的五行法门之一。

一直以来，王牧都未曾丢下过。

每个月都会分配行动点修炼这些法门。

虽然还没有完全做到，五行法门境界相同，但大抵都相差无几。

而如今，这元木长生功达到了第五层。

其实在五行混元仙婴凝聚后，五种功法修行速度快了很多。

尤其是在食用蟠阳桃与燕女侠双修，使得体内五行在混元之力的帮助达到平衡后，修炼速度就更快了。

当然了，越到后面，这些妙法本身就修炼难度极大。

王牧已经算是快的了。

而则元木长生功，没什么攻击性，最强的就是能做到永无止境的寿命，堪称长生不死。

每一层，寿元翻倍。

第一层千载寿元，然后两千载，四千载，八千载，一万六千载。

不是累加，而是拥有的寿元。

修炼到第五层，就拥有一万六千载寿元。

换句话说，王牧找个地方苟起来，闭关偷偷修炼，若不沾染因果，至少都能活一万六千载。

很恐怖。

元木长生功没有太多的其他攻击或者防御法门，只有这区区一长生的效果。

却足以比得过其余的仙道妙法了。

王牧此时施展的，就是元木长生功中的寿与天齐。

这是元木长生功，有数的神通。

能消耗自身寿元，抵抗任何天谴，甚至连天劫都能抵消。

这门神通，也算是十分契合这功法了。

修士生命力的本质，就是寿元。

这诅咒百分比扣除，其量之大，是王牧无法想象的。

乃是游姑娘修行千年累加的诅咒。

“不知道得消耗多少…”

“总不能完全消耗没了吧？”

王牧心道。

神通一出，原本雪白的头发，渐渐开始恢复颜色。

可随着诅咒越来越多，变化却一直在往复循环，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

同时，游姑娘身上的诅咒，也越来越少。

隐隐约约，王牧能感受到，自己的寿元在迅速减少…

“这么下去…”

王牧时时刻刻观察着游姑娘的变化，“就算我寿元消耗干净了，她的诅咒也不可能完全消除得了…得突破一下…若是六层的话…”

“若是…我以混元之力，将其余五行的力量转化为元木长生功…强行突破到六层…”

王牧心中一动，五行轮转，乃是混元仙婴自带的能力。

这能力，是从混元金丹延续的。

修成仙婴后，自然更强了。

强行突破其中一种，并不难。

“六层有三万两千载寿元…”

“应该足够了…”

仙婴一震，王牧临时将元木长生功通过仙婴转化五行，临时提升到第六层。

事后其余几大五行功法，可能会临时下跌，但这无所谓。

六层后。

更加磅礴的生命，直接从王牧身上喷涌而出，化作绿色的光晕蚕茧将两人包裹住。

游姑娘身上的诅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直至她脸上的玄色纹路全部消失，上半身，再到下半身，直到尾部…

王牧的身体，却开始迅速老化…

“三万两千余载寿元…”

王牧属实给惊到了，“才勉强消除…甚至还没消除干净…”

王牧感受着苍老的身躯，一把推开游姑娘。

没了大部分的诅咒，她此时的身躯，算是真正的娲神真体，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威压苍古的神明气息，甚至，王牧都感觉到了一丝古老而神秘的威严，仿佛越过了时空…

大抵是沉浸在诅咒消失的欢愉中。

也可能是还在重新掌控娲神真体，游姑娘并未醒来，只是面容晕红且甜蜜…

王牧却走到了一片，看着水面中的自己，满头白发，宛若步入中年，甚至老年的面庞…

“这怕是没几年好活了吧？”

王牧看得嘴角直抽，寿元这玩意儿，也就突破境界能提升。

像是元木长生功这种提升大量寿元的功法，九洲恐怕找不出第二种来。

就算有，也不是那么容易修炼的。

看了一眼不知道还要多久才醒来的游姑娘，她醒来后，怕死就要渡劫了。

王牧叹了口气，拖着苍老的身躯，走出了碧游宫…

这番因果，也算是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