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Part.100 公主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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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森林一端有个强大的国家。因为这国家如同太阳一般闪耀,因此臣民们便赋予了这国家“赛纳”、也就是“太阳”的称呼。

这国家由一位仁慈的国王领导,他的王后不仅美丽非常,而且胆识过人。正因如此,他们生下的儿女个个聪慧漂亮。这其中,尤其是那最小的公主长得最像自己的母亲。她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明亮的眼睛仿佛是近邻的大海,蔚蓝并深邃。

小公主长到十四岁的时候,远近的国家便纷纷涌来许多年轻的王子前来求婚。国王与王后都发誓要为她找到最合适的人选,为此,赛纳国王甚至宴请所有求婚者,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一一过目。

可公主对求婚的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她成天和自己的小猫咪玩耍,她享受着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她总希望自己能永远呆在母后身边,天天听着她年轻时在黑森林的那些冒险故事入眠。

直到一天,这位名叫安吉拉的公主又从一个无聊的宴会溜出,映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公主带着她的小猫咪走上了父母从不让她进去的高塔。

许多人说,这塔里闹过鬼,但这公主虽然年岁尚小却胆子很大。她优雅的灰猫跟在她脚边,一旦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便会护在公主前面,就仿佛是她的保护者。

小公主拿着明亮的烛台,火光映亮了高塔的墙壁,水滴滴落的声音尚在耳边徘徊,公主孤独的脚步声踏响了整个高塔。

她只身一人走上蜿蜒的楼梯,塔里几乎没有一点光,唯独那皎洁的月光时而会穿过窗子,而公主则越走越心虚。可她已经无法后退,所以她只能向上行,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看到了一扇木门出现在自己面前。

安吉拉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当齿轴发出“吱呀”一声后,公主终于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任何奇怪的动静,因此小公主重又睁开眼睛。将烛台伸入房间,火光照亮的地方,地上、天花板满是灰尘和蛛网。可灰尘之中,她仿佛看到了很有闪烁着的明亮东西,凑近才发现,那竟然是金子和钻石!她抿唇一笑,原来父母不让自己接近的这个高塔里只不过是藏着宝贝而已。她拾起了一些,甚至发现那里面有三件神奇的衣服,金、银、钻石的礼裙让她惊诧不已!但很快,看惯这些名贵东西的公主便无聊起来。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被一件仿佛是用许多种兽皮拼接而成的长衣所吸引。

她原不该对这种灰扑扑的衣服感兴趣,但她想起了母亲给她说过的那些故事,在那里面,她无数次提到了一件名叫“千兽皮”的衣服。母后正是凭着这件衣服多次脱险,最终和父王团聚。而这衣服还有一个神奇的功能,它能将人变为各种各样的动物,这不禁让小公主安吉拉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走到那衣服前面,在伸手掸去灰尘后,她将那衣服披上了自己的身子。安吉拉拧了下眉心,没记错的话,她记得想要变成动物的咒语应该是……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种动物,当击掌一次后,她便乘着一阵风,变为了一只小白兔。公主瞬间便用一种矮了许多的视野看向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不适应,更多的,她感到了一种惶恐。

她的灰猫原先还温顺有加,现在竟因为惊吓而大叫起来,连全身的皮毛都竖了起来。公主望着那与自己几乎同等大小的灰猫正摆出威胁的动作,终于害怕地溜出了房门。在急速绕出高塔后,她终于逃进了方才还厌倦不已的舞会。

她不晓得如何解开这魔法,所以她想向她的母后求助。可宫殿里的人太多了,她根本没法挤到母后身边。不仅如此,几只要比自己高大许多的贵宾犬注意到了她。它们狂吠着追赶她,公主吓得立刻逃出了宫殿。

她不停地跑啊跑啊,因为害怕和伤心,她竟一口气跑到了城外的森林中。等意识过来,她早已失去了回家的路。

安吉拉害怕地望着这黑洞洞的森林,就在急得快哭时,她才发现危险刚刚开始。身边犹如星星一般的光来自狼,那也是母后故事里的坏家伙。而现在,落入这境遇的却变为了自己,安吉拉不得不想办法避开他们。在寻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树洞,勉强捱过一夜后,清晨,安吉拉才被从树缝间漏出的阳光敲醒。

她孤独地呆在树洞中,正要从洞穴出来时,洞里的一根树刺扎住了她的皮毛。只一扯,她身上的千兽皮便掉了下来。安吉拉愣愣地望着这件衣服,她绝没想到变回来的方法如此简单。可现在一切已经晚了,她不知道回家的路,唯一能做的,只是在森林中寻找出口。

微冷的天气,公主还是决定将千兽皮披上。在钻出树洞后,公主便开始了她的森林冒险。

――就像很多年前,她的母亲一样。

可一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出口的迹象。在饥寒之际,少女连眼睛都开始渐渐眩晕起来。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偶尔穿过了一排高树,之后,一片白玫瑰林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片壮观的玫瑰花田,甚至让已经头昏眼花的公主也吃惊起来。可情绪是一方面,当她心中暗暗惊叹的时候,身体所带来的疲乏也彻底击垮了她。

女孩儿没有踩稳,她跌下去后便再没起来。

她进入了漫长的昏迷。

……

这期间的意识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她似乎被喂了食物,但究竟是谁,她完全没有记忆。

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个清晨,她睁开了眼睛,用自己水蓝色的瞳孔迎接着新一天出生。公主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下的床铺是如何巨大!她坐起来,她发现面前有一面镜子,里面映着自己的容颜。即便带着一丝憔悴,但依然有着与母亲绝对相似的美貌。

她小心地穿上高跟鞋,连这粉色的礼服都陌生无比,安吉拉不知道是谁帮她把裙子换上,但现在的自己却一点也不像森林里那样落魄。

高跟鞋踩着大理石的声音带着节奏,安吉拉好奇地端详着这个房间,当在一只柜子上看到某个精巧的八音盒时,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伸手拾起木盒,安吉拉还是决定打开它。很快,一首动听的音乐便流出盒匣:

“所罗门格兰蒂,

星期一出生,

星期二受洗礼,

星期三结婚,

星期四得病,

星期五病加重,

星期六死去,

星期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所罗门格兰蒂的一生。”

“《所罗门格兰蒂的一生》……”小公主尚还沉浸在这乐曲中,可不远处的房门却突然被旋开。“咔嚓”的声响吓坏了她,她将那小八音盒丢在了桌子上。盒盖闭上,很快,那音乐便戛然而止。

“喜欢么,孩子?”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当它穿过门缝飘到安吉拉耳朵里的时候,少女终于紧张到极致。

不久,一个丑陋到极点的男人终于从门后走了进来,他的出现还是让安吉拉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可那男人却只是极轻微地扯起嘴角微微一笑,仿佛对她的表现完全在预料之中:

“果然和她的反应一模一样……”他轻声说出这句话后,原本还抱着一丝恐惧的安吉拉反倒消解了点戒备。

“她……?”

“《所罗门格兰蒂的一生》,喜欢么?”

“……”安吉拉愣了愣,半天终于出声,“嗯,一般吧,但这是母后最喜欢的童谣。”她歪了下脑袋,当说出这句话后再看那丑陋的男子,才发现他的眼睛因为惊诧睁大了一点。他的下巴有一把蓝色的胡子,即便胡尖有些灰灰的焦感,但这依然让他看上去很是威严。

“原来是…你的母亲么……?”仿佛想起了什么遥远的记忆,当他抬起眼睛看向这女孩儿时,终于露出了一种落寞的表情。

“诶,难道你……”

“……你叫?”他打断了公主的话,问出这个问题后,小公主愣了一秒:

“嗯,安吉拉。”小公主望着他,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他望着那公主,许久之后,终于抚摸了一下自己瞎了的一只眼睛转过身:

“安吉拉,要去吃点东西么?”他弯起唇角,笑着说完终于问道。

“嗯。”

……

也许这真是是个奇妙的境遇,这个男子虽然长相丑陋,但安吉拉却丝毫不因为这原因而排斥他。反而,在渐渐相处中,她喜欢上了这个有趣的人。

他带着她走遍了自己的公馆。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个奇妙的故事,其中不少都是她所熟悉的。好像母后曾经与她说过,但小公主始终都没有多想一点。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午后,安吉拉在白玫瑰中清醒。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视线中似乎跃入了一个人影。一个披着长衣的女人的影子。

那女人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望着花丛中的小公主,乌黑的瞳孔里带着一点诡谲的笑意。

安吉拉这才清醒过来,她睁大眼睛,当看清这个女人的时候,她雪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以及红色的唇都让她为这女孩儿的美貌所折服:

“你是……?你怎么会进来?”

“诶?这里不是废墟么?谁都可以进来吧?”女孩儿弯起唇角,她说完后抬起眼睛,安吉拉吃惊地扭过头,才发现自己身后的房屋,早就成了残垣断壁。

“……怎么…怎么会?”

“你可真可爱。”那神秘的女孩儿说完便微笑着走向了那座房子。

“不许进去!”安吉拉忽然吼了一声,“不许…不许进去!”她重复着。

原本准备走入房屋的漂亮女孩儿,终于停下了脚步,她与安吉拉年龄相仿的面貌上,终于跃上了一丝阴冷:

“你在…命令我?”她冷笑了一声,“你敢命令我?”

“这是…这是菲切尔公爵的房子。”

“是啊是啊!”那有着妖冶美貌的女孩儿说道,“那个有着弑父罪名的莱因哈特王子的公馆嘛!”她扯了扯嘴角。

“诶……?”小公主微微怔了一秒,这句话实在太具冲击,甚至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呵,你竟然不知道?”她没有回过头,“亏你长着一张与你母亲一模一样的面孔。”她说完,终于低下了头。

“你…认识我的母亲?你究竟是……”

“你的母亲?啊,是啊!”她吐了口气,“我当然认识那个幸运的女人,即便我被全世界的男人都爱着,却都不曾像她那样幸福。我嫉妒她,就像现在,我是多么想毁掉你一样!”她的声音十分尖利,听上去有些刺耳。

小公主咬住唇,她不明白,这个明明与自己年岁相仿的人,为何会对自己的母亲了解有加。

“而菲切尔,呵,菲切尔是唯一一个没有爱上我的人。”她凝视着面前的残垣,他救了我,在知道我那与他相似的遭遇后却放了我。“真可悲,在这之前,我没遇见一个像他这样奇怪的人,而在这之后,我游历世界,也没有自己的幸福……”

“……”

“所以我回到了这里,我想让菲切尔给我一个答案,却发现一切已经时过境迁。”她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的柱子,表情异常悲凉。

“他是…母后的兄弟?我的…舅舅?”安吉拉皱了下眉头,当真相出现时,她终于吃惊到说不出话。

“却可悲地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女孩儿呢喃道。

“……妈妈?”安吉拉不可置信。

“所以才会这样绝情吧……”她抬头看着面前的碎石,不久那种怨恨的目光便被悲伤所取代。

森林间忽然吹起一阵风,当白玫瑰的花瓣被吹到空中环住这片废墟时,公馆前的那个人终于消失不见。

安吉拉望着一片残败的房子,她在回味着什么,却还是被奇怪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是一声糯糯的猫叫,当她低下眼睛,才奇迹般的发现,那正是她的灰猫!

仿佛催促一般,当它轻轻咬着安吉拉的裙角要她赶紧离开的时候,面前的废墟竟然窜出了一个火苗。

火苗越来越大,当她吃惊于这一切的时候,才发现火焰中似乎有个少女的身影。又一次想起那女孩儿的模样,她忽然记起了什么。那种熟悉感来源于母亲的一个故事:

“白雪……?”安吉拉愣了愣,这个人,似乎很像母亲故事里的那位公主。而这片雪现在却落入了红通通的火焰中没了踪迹。

不久,火苗便蔓延出来。她迫不得已,连身下的玫瑰都被燃上,公主只得跟着自己的灰猫向森林跑去。

只是她无法忘记那个丑陋的男人,那个名叫菲切尔的她的舅舅。他是个善良的人,她不信白雪的话,她只相信那个连自己这个从未谋面的外甥都愿守护的人,怎会不愿守护他的妹妹、自己的母后呢!

所以她回过头,当这大火的火舌追赶着她时,她才不得不加快了步伐。

……

不久之后,当她回到赛纳,她的心尚且不能平静。父王与母后都惊魂未定,而她则一脸羞愧地对这次经历未提一字。

直到很久以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位可靠的王子决定嫁去别国前,她才在前一夜拉住自己的母亲,说起了当初的这段经历。

那时的安吉拉一脸羞怯:

“母后,求您原谅我一件事情。”

“什么?”

“我其实…在十四岁那年弄丢了您的…千兽皮。”

“……诶?”

“我送给了…送给了一个很温柔的人。”

“……”

“送给了…也许真的很喜欢您的那个人。”

“是…谁?”王后望着她,迟疑了一秒。

“您的哥哥,菲切尔舅舅。”小公主说完,脑海中出现了那片火灾泛滥的场景,千兽皮也一定被那片火所吞噬。

母亲的表情很快就从惊慌变为温和的笑:

“原来那一次,你见到了我的菲切尔哥哥了么?”她歪了下头,眼角的细纹已经清晰可见,可依然掩盖不了她的美丽。“那可是我最亲爱的哥哥啊!”

“唔,可母后却从未提起过他!”

王后微微一笑,她望着自己的女儿扬了下唇角:

“要听听他的故事么,安吉拉?”

“嗯!”

“来吧,到我怀里来我可爱的小姑娘,接下来,我就来跟你说说你那舅舅的事情……”

……

“我会永远守护你的,爱丽丝。”他伸手握起那件千兽皮,嘴角微微上扬,“当然,还有你那群可爱的孩子。”

“谢谢你,我亲爱的哥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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