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一早就跟苏念请了假，说今天有些事情要办，要出宫去。

苏念像平常一样，安排了明姝今日伺候，然后让云汐出宫去了。

云汐前脚出门，后脚欢夕就找到了明姝：“这活儿你别做了，歇着去吧，自会有人来做。”

明姝不解：“谁会来做？”

“等会咱们这会来个小丫鬟，以后明姝的活儿都归她了。”欢夕瞅了瞅，见周围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样一来，明姝更加不理解了，为什么要别人来做云汐的事情呢？她放下手头的事情，往房里走去，刚走出不远，就听见小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明姝豁然开朗：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皇上如果娶了云汐，她的活儿自然要交给别人了！

这样想着，不知为何，她心头竟然有了一丝酸涩。倒是沈惠风，已经命院里众人平身了，明姝还是呆呆跪在原地。

他忍不住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可是身体不适？”

明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对沈惠风的话仿若未闻。

沈惠风更惊奇了，示意身旁的小太监上前看看。

那小太监倒是个性子温和的，上前问道：“姐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明姝被忽然凑近的人吓了一跳，身子朝后一躲，竟一下跌倒在地，顿时羞愧无比：“奴婢罪该万死，方才不小心走神了。”

沈惠风看她被吓到了，脸上神情愣愣地，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好笑，只是面上的神情仍然是严肃的：“起来吧。”

明姝这才踉跄着站起身，安静地站到了一边。

沈惠风从她面前走过，看见苏念正站在门口望着他笑，他的神情也变得温柔起来了。

明明是寒冬腊月，阳光稀薄又矜贵，他们两个站到一起，倒像初春时节。

苏念吩咐上茶，明姝连忙快步往小厨房走去，熟练地将刚烧好不久的水倒进茶壶里，从罐子里取了一撮茶叶，正要端上去，欢夕忽然推门进来：“我来吧，你今日有些魂不守舍的，万一出了事情，皇上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明姝一想，这样很好，就答应了。

厨房里顿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伸手将厨房门关上，自己靠着墙坐了下来，方才真是惊险，好在沈惠风没有计较她心不在焉。

她恍恍惚惚想了一会儿，忽然听见“砰”一声巨响，她被吓了一大跳，慌忙跑出去看。

只见沈惠风正冷着脸从她身边经过，那目光简直就像要杀人一样。

而苏念则站在门口看着沈惠风，眼中还隐隐有泪光，似乎是刚才跟沈惠风吵架了。

明姝不解，刚才两人还好好的，为什么一转眼就吵起来了。

她怔怔地看着苏念，不料她忽然扭头看向她：“明姝。你进来。”

她的心瞬间就突突直跳，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腿也有些软，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苏念坐在椅子上，眼眶泛红，直直看着正前方，似乎在出神，明姝看了一眼，不敢打扰她，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等她问话。

过了一会儿，苏念才像是回神了一般，看向明姝：“明姝，你今年十五了吧？”

“回公主，还有三个月就满十五了。”

“那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没有了，父母都已经去世。”

苏念又默了一会儿：“若是让你嫁给皇上，你愿不愿意？”

明姝吃了一惊，连忙跪倒在地：“公主，奴婢不敢，奴婢......奴婢只想伺候公主，不想成为皇上的女人。”

苏念叹了一声：“起来吧。”

明姝这才站起来，但神情仍然有些惊慌失措。

苏念见状，朝她招了招手，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

“我呢，有重孝在身，这两年内，都无法与皇上成婚，更不能行夫妻之事，他是新皇，总不能一直这样等我，再说了，他总要有后宫和皇子的，所以，我方才提议，让你......往后跟着他，照顾他，他就发了火。”苏念顿了顿：“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生气，可是这一切，总要解决的不是吗？”

明姝垂着头认真想了一会儿：“公主，您是因为自己重孝在身，所以觉得亏欠了皇上吗？”

苏念一怔，随即答道：“是啊，他该有许多嫔妃和子嗣的，现在因为我，不知道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可是皇上是九五至尊，天底下他的事情最大，所以......所以，皇上应该跟公主成亲...再说了......”

“住口！”苏念没等到明姝把话说完，就喝止了她：“先皇驾崩，于我而言，不仅是丧事，还是国丧，天底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你知道吗，若这时候我穿红挂绿把自己嫁了出去，朝廷里那些文官武官会怎么议论我，会怎么议论皇上，百姓们会怎么议论我又会怎么议论皇上你知道吗？婚姻岂能儿戏？！”

“可是公主，若您为皇上娶了别人，将来百姓们也一样会议论的，他们会以为皇上跟您关系不好，先娶了别人，那时候，百姓们会觉得皇上忘恩负义......”明姝抬头看向苏念，目光清澈又真诚，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