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愿意。”染悠璃毫不躲闪他的目光。

夜无克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在掐着的部位逐渐泛白，如果他再不松手，就要变青了，可见他用力之大，而染悠璃并没有呼痛，甚至连皱眉都不曾。

“我要这个孩子。”她向对方强调，不解释原因，她要生下这个孩子。

“朕在你心里就那么好说话吗？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虽然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岳无殇已经死了，尽管染悠璃以前再怎么爱他，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从现在到未来的时光，只有他夜无克陪在她身边，时间会遗忘一切，但在黑夜来临时，他孤枕难眠时会患得患失。

时间真的会忘记一切吗？

他用了多少时间，兜兜转转，最终也把恨重新转化为爱，染悠璃对岳无殇呢，会因时间这个不可掌控的存在而历经弥新吗？如果有这个可能，那么他们之间的孩子会时时刻刻提醒着两人，岳无殇的存在，而他，不喜欢这种可能。

是你自己要娶我的。

染悠璃没有说话，但在夜无克眼里，她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用心，而不是声音。

“是啊，你真是个坏女人，看起来总是那么无辜，那么冷静，你把理智与洒脱都展现给我，却把温柔与爱意都给了岳无殇，你这样区别对待，可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皇后了。”

染悠璃没有他想象中的躲闪或者逃避。

“夜无克，我知道你会同意的。”她用肯定而不惧怕的眼光注视他，让他真想把这双眼睛挖出来。

“你就这么了解我？”夜无克冷酷一笑。“谁给你的自信？”说完这一句他就不再说话了，因为他随即就后悔，不就是他的所作所为给她长的气势吗？

“陛下，门外有西凉国使臣觐见。”

太监找到玉璃轩禀告。

巧的是葛连这时也端了一碗药过来。染悠璃知道那是堕胎药。

她将视线从药碗中移开，夜无克修长的手端起药，把玩着，并没有着急给她。

太监还在大厅内跪着，葛连不敢抬眼看两人，染悠璃深吸一口气，突然拥住了夜无克，夜无克眸光幽深，手里的药碗直接掉落成了碎片，珍贵的羊脂玉碗，在宫里头也只是个在平凡不过的东西。

葛连没有形象的张大嘴巴。

染悠璃身上散发出的桃花味，夹杂着檀香味，连同这个拥抱使得夜无克的心砰砰砰的直跳，在他数十年的生命中，曾拥有过无数个女人，尝尽了各种滋味儿，但没有一个女人仅仅用一个拥抱就能让他心动的。

他算是彻底栽在她的手上了。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无可，我们还是先从朋友做起好吗？我还是想告诉你，在我心目中，你是特别的一个。所以，你会再容我我这一次的对吗？”

夜无克苦笑，不可否认，他为她的话心动，但他分不清染悠璃是因为有求于他才这样说，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答应你就是了，一个孩子而已。”夜无克道。

那个霸气自信的夜无克又重新回来了。

染悠璃在这时松开他的腰，浅浅一笑，“谢谢。”

夜无克有些可惜，他勾起嘴角，带着葛连去会见西凉国的使臣。

染悠璃并不对这些政事感兴趣，她也不会想为什么西凉国的使臣会在这时来朝夜国，她只知道，那个杀死岳无殇的西凉国太子也被西凉国皇帝送给了岳秋国，人头在城墙上挂了许多天，她就是想要报仇，也是多余且不可能的了。

“孩子，我只有你了。”

染悠璃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说。

菡萏一等这时进来，“太子妃—”

一个老嬷嬷迅速呵斥住菡萏，“你叫什么？这可是皇后娘娘，小心被陛下听到了，要你的脑袋。”

菡萏自知一时失言，她只是习惯了。

染悠璃脸色有些发白，但还算平静，她也习惯了，习惯了岳无殇的死。

“你想说什么？”染悠璃问。

菡萏指着地上的碎碗渣子，“娘娘，这药—”

“收拾了吧”

染悠璃不打算回答。

夜无克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菡萏转头对艼芷道：“以后娘娘的食物和衣料，宫里配给的各种东西，都要仔细检查，就连一杯水，都要验一下，确保它的安全。”

艼兰天真的问，“为什么呀？”

艼芷点点她的脑门，没有回答，“只要按菡萏说的做就行了。”

她们在门外已经听葛连说了。

染悠璃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但为了防止后宫的嫔妃们的暗算，她也默认了。有时候，女人之间的阴谋狡诈，一点儿不输给男人，只是她们的天地只局限在家之内罢了。

菡萏感到内心有了极大的宽慰，她认为主子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总算是留下了一个血脉，她认为自己跟随太子妃的决定非常正确，她真应该告诉赵静，而事实上，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做皇后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从用了早膳开始，染悠璃就要接受每个妃子的朝拜，不可避免要和她们聊一聊，话题大都离不开胭脂和夜无克，甚至还有人询问她在岳秋国的生活，当然，其中不乏讽刺与鄙视，有的人做的明显，有的人藏得很深。染悠璃乏于应对，认为与其在这里和女人们嗑瓜子喝茶，不如去听菡萏弹奏一曲，或者宁愿忍受艼兰的絮絮叨叨。

菡萏会弹琴的事，是她在卞水城时发现的，她不但厨艺精湛，就连琴艺也十分了得，染悠璃不由好奇，在她身上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惊喜。菡萏是个有故事的人，但她不愿意提起，染悠璃从不强迫。

“小姐啊”

老嬷嬷的眼刀子又飞来了。艼兰这么小的声音她都听得见，真是厉害。

“咳咳，娘娘”艼兰刻意拔高声音，故意让老嬷嬷听到她的声音。接着她又小心翼翼的附在染悠璃耳边道：“要不要奴婢找个借口把她们都打发走？她们像一群鸭子一样，还不如卖菜的大婶说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