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兔子蹬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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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氏咕咚一声栽倒后,闵太太吓了一大跳,莫不是这剂药下的太狠了?闵太太急急地掐着大姑子人中,慌的一塌糊涂,大姑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家雪融还得靠着你呢!你要是有个什么,外面那老虔婆非剁了我不可!大姑子你快醒醒!

闵太太心里一慌下手比较重,直把闵氏的人中掐的泛青,就差没扇耳光了。闵氏在这么大力的摧残下,哪怕是去了地府都得被按醒过来。闵太太见大姑子睁开眼睛,幽幽醒了过来,心里舒了口大气,顿时瘫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张开嘴大口呼吸。大奶奶眼里有了焦点,望了望头顶雕了就只蝙蝠的门楣,缠龙朱漆廊柱,转到了嫂子身上,想起了昏倒前的对话,一时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苦命的琬儿啊,没了亲爹如今竟被人这般糟蹋,琬儿啊琬儿,我们娘俩还不如和你爹一同去了呀……”闵氏哭天抢地,和平时温婉柔顺的样子南辕北辙,让闵太太看傻了眼:原来大姑子也有这一面啊,她可真没料到。

好在丫鬟们早让姑嫂俩发配到门外站岗,闵氏的温顺样还留在大家的心里。

闵太太上前安慰着大姑子:“哎呦,我的好妹妹,你先别哭啊,哭有什么用,光哭侄女就不用嫁到火坑里去了?这事儿还没板上钉钉呢,咱想想办法先,你这要是倒了,让宜琬侄女儿可怎么办去?”蛇打七寸,宜琬就是大奶奶的死穴,一戳一个准。

闵氏收了收泪水,愣愣看着嫂子,“还能有什么法子,父母之事媒妁之言,大爷走了,我又做不得主,公爹和婆婆都拍了板,我们琬儿……琬儿……我可怜的孩子……”没说了两句,闵氏又哭上了。

闵太太心里直冒火,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个毛线作用,要是当初闵老爷死的时候自己也只知道哭,早让闵家七大姑八大姨生吞活剥,剥皮拆骨了!两个女儿估计连口饭都没得吃。都说水做的女儿铁打的娘,大姑子这个当娘的怎么连婆母的十分之一都没遗传到?

“贞妹妹,我看孟老太太这么多年对你和琬侄女也挺照顾看重的,这次怎么会突然找了这么个人家配给琬侄女呢?”闵太太立刻转移话题,思考思考!大姑子你给我脑子动起来!

闵氏听了这句话,一时间呆住了。是啊,婆母对宜琬和自己一直不错,衣食住行样样是顶尖的,两个孙女两碗水端平了,物质上还更偏向没爹的二孙女一点。这次宜琼的对象是未来穆宁侯,位高权重,富贵无双。怎么轮到宜琬,却是个凤凰男加外遇男?闵氏和婆母生活了十多年,对婆母的品性还是有所了解的,亲生孙女婆母绝对不会往绝路上逼,那么……闵氏狐疑的看了一眼嫂子,难道是嫂子撒谎骗自己?

闵太太一看大姑子的小眼神,就知道这傻女人没往自己设定的那条道路上想,恨铁不成钢啊,怎么大姑子活了三十多年,一点勾心斗角的潜质都没有?

“妹子哟,嫂子还能害你不成?你大可以派人去查,看看文夫人是否出入过当铺,文少爷房里是不是有添了两个年轻丫鬟?”闵太太胸脯拍得砰砰响,这些都是实话。不过文夫人去当铺倒不是典当东西,而是把早年的抵押物品赎回来。早年文家落魄,为了养家糊口文夫人的确遣人当了不少家什,如今文少爷高中,文夫人理财得当,文家又有了气数,当年不得已抵押的好东西逐渐逐渐有钱可以赎回来了。至于那两丫头,是文夫人放在儿子房里不错,可却不是为了开枝散叶之用,而是调-教后熟悉少爷作息习惯、了解文家规矩传统,将来好做少夫人的臂膀。文夫人一片苦心硬叫闵太太歪曲成了图谋不轨。

听了嫂子打包票,闵氏的心又慌起来了,嫂子不会撒这一戳就穿的谎,那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嫁到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家里去?

“好嫂子,你别藏着掖着了,快告诉我吧!”闵氏都急了,着急上火的时刻你还磨磨蹭蹭,糟心不糟心?

闵太太也不兜圈子了,直接把准备好了的一套说法倒豆子的说开了:“妹妹你想,先前孟老太太对大姑娘和二姑娘可是一般好?”

闵氏点点头,你继续。

“那什么时候开始老太太有了二心呢?”

闵氏摇摇头,我这不理世事的,哪儿知道去?

闵太太真想一巴掌拍上去,按下怒气,继续道:“我这么些日子看下来,自从二房回京后,老太爷和老太太看到这亲孙子啊,乐得嘴都合不上啦。”闵太太瞄了一眼大姑子,果然看见大姑子有些黯淡的脸色,没给丈夫留个儿子是闵氏心里一辈子的痛,也是孟老太太和大儿媳之间永远的一根刺。

“所谓隔代亲,老太爷和老太太有多喜欢孙子,如今看到琬侄女就有多后悔。”闵太太一点拨,轻轻松松让闵氏白了脸色,“以前二房没回来,老太太膝下只有两个孙女,怜悯着琬侄女年幼丧父,当然是越看越心疼。可这孙子回来了可就不一样了……”闵太太聪明的话留了一半,开放式结局让大姑子自己想。

换个话题,闵太太继续诱导,“再说了,这孟家将来做主的是二爷和二奶奶一房,孙女再亲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比得上儿子孙子亲?老太爷和老太太如今是拿着二姑娘的前程给儿子孙子铺路呢。”得,连孟老太爷夫妻俩的苦心也一起歪曲了。

“这是什么意思?”闵氏突然抬起头,紧紧盯着嫂子,闵太太被看得背上都出了冷汗。

硬着头皮闵太太继续忽悠,“这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大姑娘指给了穆宁侯府,这是公卿勋爵,权势滔天,将来得了世孙还能不帮衬着点亲舅舅么?至于二姑娘,文家是清流,名臣之后,老太爷把琬侄女给了文家博得天下仕子的赞誉,这不是给二爷、给孟家积攒人心是什么?可怜琬侄女,做了牺牲品……”要说起来,闵太太眼光还是极其毒辣的,难说孟老太爷到底打没打这副心思。

嫂子说的合情合理,老太太自从见了孙子,的确对孙女们不太在意了,闵氏有些动摇了。不过闵氏虽然软弱又不管事儿,但不等于真没脑子,嫂子口干舌燥的说了这么一堆,为宜琬考虑不假,可自己的算盘也没少打,这些年来她图的不就是把闵雪融嫁到二房好把持整个孟家么?这话里话外的,句句透露出二房如今得势,大房颓败的意思。

“嫂子的意思是,有二房在,琬儿就绝得不了好?”恢复神智的闵氏话里带了点讽刺。

闵太太有些诧异,话在舌尖转了个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哪怕琬侄女不嫁到文家,嫁到任何人家家去,没有亲兄弟帮衬着,堂兄弟隔了一层又从小不生活在一处,没个依靠日子总是难过。老太爷和老太太百年后更加顾不上侄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样都要让大姑子看到雪融嫁入孟家的好。

闵氏这会儿思维归位,看透了嫂子的心思,堂兄弟靠不住,你这表姐妹又能强到哪里去?可大奶奶面上不显,嘴里说道,“嫂子说的是,还是自家人才最放心,可不能让别人白白利用了。雪融是我亲侄女,她和宜琬都好了,我才能安心,你说是么?”这个话外音很明显,你帮宜琬嫁个好人家,我帮雪融嫁到孟家,互利互惠双赢政策。闵太太心里顿时爆出欢乐的火花,成了!

两人眼神一对,暗通取款,各怀鬼胎。

怒火中烧的大奶奶心里直滴血:想让我女儿走荆棘路,你们踏着我母女俩的尸体往上爬,做梦!你不仁我不义,我丈夫是圣上亲封文华殿大学士,我女儿是英烈后裔,你女儿能嫁得侯府世子,我女儿又缘何不能?!

闵太太看着大姑子严肃的表情,心里有点发毛,兔子要蹬鹰了?

春末的微风这会儿吹着咋感觉有那么些冷呢?

这边战鼓雷鸣,那边和风细雨。

二奶奶谢氏正高兴的领着大女儿和小女儿翻看自家府库,预备挑些好玩意儿给宜琼及笄撑场面。耿妈妈拿着钥匙开了库门,宜珈跟在最后心里兴奋的不得了,这算不算是参观博物馆了?还是顶顶高级,会员制的那种?而且会员就仨,老妈老姐和她?

府库并不像宜珈想象中那样黄金满地,珠宝满箱,敞开来随便盗贼来拿。这是一间两层高的小楼,紧挨着谢氏正房后面,一层楼尽是些瓷器古玩,上辈子是穷人这辈子在崇尚低调的孟家没仔细研究过奢侈品的宜珈小朋友看不懂,觉得和以前地摊上贱卖的那些也差不多,颜色好像还没人家鲜艳。大家原谅这没见过世面的傻孩子……

这小楼多年没人进来过了,东西太贵重怕奴婢起了歹心,留守的程妈妈和千里之外的耿妈妈一人一把锁关了起来,连打扫都没敢让人进去。是以,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角落里摆了十几个装满贵重衣料的大箱子,满满当当塞足了各色毛皮锦缎,宜琼都微微侧目了,祖父大人特别青睐的白虎皮子,母亲好像有整整一箱?!宜珈粗粗扫了一眼就没再打量了,两眼放光的看着上楼的楼梯,一般最值钱的都放楼上的藏宝阁吧?

谢氏仔细观察了两个女儿,还算满意,宜琼只对衣料惊奇了一下,宜珈连正眼都没看,两个闺女都不是眼皮子浅的小家碧玉,很好!不得不说,二奶奶,误会也是种美。

宜珈跟着谢氏噔噔噔的上楼了,二层满眼望去尽是些字画书法,孟家女儿皆通诗画,平时赏玩的也不是俗品。宜珈几年读书生涯下来,按着父亲的指导先练柳体严谨,后习赵体娟秀,路数乃是“赵底柳面”。虽然笔法还有些稚嫩,力度也有所欠缺,但就六岁的儿童来说也称得上小有所成了。二十四岁加六岁的大龄青年学写字,刻苦认真就算没天赋也能写得像模像样……所以已能辨清名家字迹的宜珈,看到柳公权和赵孟\的亲笔书法时,她张大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不是应该在北京博物馆里呆着的么?怎么跑到她家里来了?

宜琼眼里流露出惊羡的目光,盯着画圣吴道子的《明皇教授图》眼睛一瞬不瞬。人物衣褶飘举,线条遒劲,乃是吴道子惯用的莼菜条描手法,大姑娘痴迷了……

屋子最里面有一张长几上摆放着一卷长画,和其他卷起的书画不同,这幅书画摊开平方在长几上,上头还覆盖了一层绢帕遮灰。宜珈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呆呆的看了一盏茶的时间,指着画,转过脑袋对谢氏说道,“娘,我要这副清明上河图!”

谢氏嘴角翘了翘,小女儿果然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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