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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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看着西风认真看奏折, 然后极快的批复,有的甚至连思考都不曾思考一下。他心里奇怪, 便自己拿过来看着,末了感叹道:“爱妃啊, 先生曾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果然如此,您虽然是女儿身,但无论是过去帮助家里在商场上打拼,还是现在在后宫中辅佐朕,你天生便是该干这个的。而朕呢,天生也该是做木匠的,若是在寻常百姓家, 怕这时候也是名动一方的能工巧匠了。但朕偏偏错生在帝王家。朕看啊, 以后咱们夫妻分工明确,你呢,便帮朕处理国事,朕呢, 就专心钻研木匠活, 制作那些灵便的工具,打造精美的箱柜,建高楼大厦,如何?”

西风想到方紫华既然做了国师,这国事自己是万万不能全丢给江晚了,万一他依靠了方紫华,听信对方祸国殃民, 自己岂不是也成了千古罪人?但是又不敢就这样爽快的答应对方,因此便只是笑着道:“皇上又说笑了,这不过是臣妾想着您辛劳,所以送了碗汤过来,恰巧看到您在这儿为难,这才越俎代庖,哪里能把这种事情做成定例的?”

江晚嘻嘻笑道:“这有何难?你是朕的妃子,朕对爱妃可是一心一意的,你就是每天过来送一碗汤也不为过,只要看到朕为难,就留下嘛,又没人知道……”话音未落,就听西风无奈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自古以来的古训……”

“哎……”江晚不等她说完,便挥挥手:“什么后宫不得干政?太后都垂帘听政七八年了。爱妃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顺朝让她祸祸成了什么样子。说到底,朕不是她亲生的,她对朕能有什么感情?咱俩又怎么一样?朕知道爱妃你是绝不舍得朕受苦的,是不是?”

“你什么时候竟变的这么无赖?我道小于子都是跟谁学的,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西风忍不住笑:“好了,这些都等以后再说,你且先让我把这些奏折都处理完的。”

江晚立刻便正襟危坐,不再去吵西风。这里西风又批阅了几份奏折,忽然拿起一个折子久久思索起来。

江晚本来无聊,拿出一截木头削了起来,这时候见西风面色凝重,也不由得凑过来,只见折子上乃是扬州知府状告两淮总督和扬州各地官员勾结盐霸,贪污受贿的折子。他虽不通政事,但看了几眼,也知这情况严重,不由得看向西风道:“可是这件事情十分难解决吗?”

西风点点头,沉声道:“自古盐商和官员勾结,也不稀奇了,然而这奏折洋洋洒洒数千言,所列的那些官员罪状无不是耸人听闻。不行,两淮盐税乃是国之根本,若真的已经到了梁知府所说的地步,那是刻不容缓非办不可的了。”一边说着,她便冲外面喊道:“小于子,进来。”

小于子忙颠颠进来,就听西风道:“你现在就去户部,说是皇上的旨意,要调历年的盐税档案来看。”小于子忙答应出去,这里一路急行,来到户部衙门,和尚书亲自说明了来意,见卢尚书露出惊讶之色,问他情由,他便含含糊糊道:“杂家一个奴才,懂什么?只知道忠心为皇上办事儿罢了,卢尚书快把卷宗给杂家,让我回去交差。真要有什么事儿,皇上岂能不和你们这些老臣商量?”

卢尚书忙点点头,命人取了卷宗给小于子带回去。这里等他去得远了,那户部侍郎李毅才凑到卢尚书身边,讶异笑道:“真不知皇上打的什么主意,这怎么忽然就要看盐税的卷宗了?我素日里听说皇上痴迷修道和木匠活儿,于政事不是很通,难不成只是做做样子?”

卢令却摇摇头,面色凝重道:“怕不是做样子。你难道没听说吗?杨大人的得意门生梁如志把扬州地界上的官员和盐霸告了个干净。这奏折太后党们没压下,已经呈到皇上的御案前了,现在满朝文武和别有用心的人都在眼盼盼看着皇上怎么处理这件事儿呢。想来陛下索要卷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毅拍拍脑袋,呵呵笑道:“这倒是下官疏忽了,只是没想到,皇上处理政事也不像太后党们说的那样不堪啊,既有此章程,之前为何又迟迟不肯亲政呢?还是说,如今既然被逼到了这个位子上,这才慢慢显出一点天赋来?”

卢令没说话,心想天赋?那能是逼出来的吗?奇怪,且看看皇上最后如何处理吧。嗯,听说那个柳明枫之前被先皇净了身,就在后宫之内,认了容妃娘娘做干女儿,已经被接出冷宫,该不会这就是皇上给自己铺的一步棋吧?要借助他老师的力量。只是那柳明枫行为着实是个天马行空的,若真是他辅佐皇上,即使是一时之幸,却是一世之大不幸也,看来若有必要,是要找杨大人他们商议商议了。

这卢令身为老臣一派,自然是心向着皇上却反对柳明枫的,因此在心中慢慢做下了决定,只要看江晚怎样做。

再说小于子,拿了卷宗回去,西风细细看了一遍,不由得勃然大怒道:“凡事要适可而止,可是这些盐商官吏们也太过分,皇上你来看,先帝时期每年的盐税银子,即使是年景最不好的时候,也有近五百万的进项,乃是国库的五分之一。如今到了您当朝这会儿,去年仅有二百万两,今年乱七八糟什么都加上,也只有一百五十万两,这……说是天灾不断,在我看来,无非是人祸横行。哼,太后果然平庸,这样明目张胆的贪墨竟然也不管,这是国库的根基国家的命脉啊。不行,定然要好好整治一番,只是……要找哪个合适的人选过去呢?”

江晚听西风发了一通脾气,却说得头头是道。一听见“整治”二字,便来了精神。自己也想了想,就对西风道:“这有何难?你姐夫不是还在地方上当县令吗?就把他调过去做官啊,你家人朕才放心,不然这满朝臣子,老的顽固老迈,剩下的尽是太后党,到时还不是沆瀣一气?”

“不行,我姐夫的资历太浅了,才做了一年县令,还不到三年大考评之期,你把他调过去,所有臣子都会反对的。更何况,他在江南毫无根基,怎么可能帮我们去肃清这些穷凶极恶盘根错节的贪官污吏。而且这事儿朝中怕是有不少人都暗中得了好处,牵一发动全身,必须妥当安排,皇上且容臣妾好好想想。”

江晚点头道:“行,爱妃就帮朕好好想想。唉!可惜先生没办法做官了,不然他倒是一个好人选。”他本是随口感叹,却被西风听在耳里,回头道:“皇上说什么?怎么想起爹爹来了?难道他以前在扬州做过官?”

江晚笑道:“先生没在扬州做过官,但是他们柳氏家族可是江南的名门望族,在那里很有影响力。加上之前父皇大概是觉得有些愧对他,所以着意优待柳氏一族,想来现在他们的势力比以前更大了吧。所以朕说,若是先生可以回去做官,一定可以借助到柳氏一门的助力,唉,可惜啊可惜……”

西风点点头,却没有接话,而是拿起桌上其他的奏折看了一遍,接着一一用心批复完。眼看江晚已经把一截木头雕出了大概的人形,自己在那里刻几刀就端详一下,满脸的幸福满足。她微微一笑,只觉心中满满的也都是爱意幸福,走过去摇头道:“你啊,怎么天生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好了,奏折都批完了,请皇上过目,看看可有不妥当的?”

江晚放下手中的刀和木头,搂着西风笑道:“这还用看吗?朕之前在这里看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批复上,如今你能都批了,就十分了不起了。朕天生就没出息,倒没想到蒙上天不弃,竞得了一个有出息的爱妃,这也算是此生不枉了。”

西风笑道:“你也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看那前朝李煜,何尝不是个诗词中的圣手?留下的作品被万人传颂,只是他不会做皇帝罢了。你再看那些明君帝王,虽然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繁荣昌盛,但在别处却也是毫无建树。所以上天生人,想来都是有各自擅长的,若是侥幸能随性而为,只做自己喜欢的,便能流芳千古,就好像你推崇的鲁班大师一样。若是命运不济,错生了地方,也就成了个悲剧。不过皇上放心,臣妾但凡在你身边一日,便尽心帮你一日,你就尽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也许将来,会出现一位既能齐家治国平天下又能做出巨匠级木工作品的英明圣主呢。

江晚听了西风一番话,只觉得心里好像吃了人参果一般,通体舒泰。将西风紧紧抱在怀里,一边感叹道:“从没有人和朕说过这样贴心的话,所有人不是在逼朕发奋图强,便是恨不得朕成为一个草包。只有西风你是真的理解朕,为朕好。还记得咱们在乞巧殿菩萨面前发过的誓言吗?要夫妻同心风雨同舟生死相随。只要日后西风帮助朕,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既有圣主又有巨匠的。”

“嗯,夫妻同心,开创大顺王朝的盛世。”西风也笑了,夫妻两个互相依偎着憧憬了一下未来,直到小于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这才惊醒分开,西风脸都有些发红,忙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和发髻,这才沉声道:“进来吧。”

小于子送上了新茶和热点心,江晚便笑骂道:“一个时辰前就说要去拿热茶热点心吧?竟然拿到这个时候儿,都快用膳了,朕和西风再吃了这些,还能吃得下饭吗?你这混账东西如今也没有个算计。”一番话说得小于子只是尴尬赔笑,心里却腹诽道:主子,敢情您这是和容妃娘娘亲热完了吧?这要是奴才提前给你们送过来,还不知又撞了什么忌讳呢。唉!人难做人难做,大内总管更难做啊,我这也算是八面玲珑的,怎么到现在这份精神头还是不够用呢?

“行了,你别说小于子,他跟着你才这么笨,究其原因,你这主子也责无旁贷。”西风抿着嘴儿笑,拈起一个鸡油卷儿吃下去,一边道:“味道还好,只是不如含烟妹妹之前做的,可惜她现在肚子大了,我也不好烦她。”

江晚随意道:“这有什么,让御厨去趟明漪殿,跟她学一学不就完了吗?西风你可是饿了?那咱们就传膳吧。”说完见西风点头,就命小于子去传膳。小于子答应了转身而去,一边心想:得,这还差着一刻钟才到午时呢,瞧瞧瞧瞧,皇上宠容妃娘娘都宠到什么地步了?

不一会儿御膳传来,又是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西风看着那满桌菜肴默然无语。江晚见她面色有些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可是这些膳食都不合你胃口?你想吃什么?朕命他们立刻做来。”说完却见西风摇头,强笑道:“没什么,这已是很丰盛了,又有臣妾爱吃的几样菜,哪里还能挑出毛病呢?臣妾是想着等用完了午膳,和皇上商量些事情。”话音落,就见江晚一挥手,呵呵笑道:“你做主就行,问朕做什么?难道朕还不放心你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有些事,当然该让皇上做主,你别急,到时候听我说了再做决定也不迟。”西风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放进嘴里慢慢嚼了嚼,心里则在叹着气。

午膳用完,江晚还惦念着西风说过的话,忙拉了她去榻上坐着,把小于子赶出去,这才轻声道:“到底怎么了?从吃饭时就看见你眉尖蹙着,有什么愁事儿吗?可是又想念父母家人了?那就再宣他们进宫呗,这有什么难的。”一边说,就轻轻去抚西风的眉尖,仿佛是要将那紧锁的秀气双眉抚平似的。

一个小动作,却体现出无限情意。西风心中感动,抓住了江晚的手轻声道:“本来这事儿我想着等晚些再和皇上说的,你刚亲政,没必要这个时候就给你添堵。臣妾也想让皇上多快活几天。然而今日看了那些奏折,臣妾想着,大顺朝这会儿大概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稍不留神,便会是流民四起遍地烽烟,因此也顾不上等待了,还望皇上能够暂忍不快,听臣妾将这些肺腑之言说完。”

“西风怎说这样见外的话?朕自然是要洗耳恭听的。”江晚已经料到西风大概要向自己提什么建议了。果然,就见爱人推开自己,慢慢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那已经黄了树叶的银杏树,感叹道:“又要到冬天了,若是今年老天爷也不照顾,天气严寒的话,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她又深深叹一口气,转过身道:“皇上还记得臣妾和你说过的那些黄河灾民吗?当日若非臣妾尽力周旋,想来那清远城要么就是要经历一场□□,要么就是饿殍千里。然而即便是□□又如何?那些百姓终会被官兵镇压下去,一样也是个死。皇上,在我大顺朝各地,不知道有多少这样民不聊生的百姓,都说为君为臣者,当守牧一方。可是现在国库空虚,国穷民弱,即使你我有心守牧万民,又哪里去寻银子安置接济?”

江晚的表情也凝重起来,点头道:“西风说的没错,你究竟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你我夫妻还有什么顾忌吗?”

谢西风点头道:“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是万分信任的,只是怕别人不服。不过如今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皇上,当务之急,是该开源节流,将羸弱的大顺王朝慢慢变的富强起来,到时国库充盈,民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即便是有什么天灾人祸,只要国家强大,咱们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江晚叹气道:“朕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怎么个开源法又怎么个节流法?百姓的负荷已经够重了,难道还要给她们增添负担?百官们的俸禄也不高,难道还要削减?这……这叫朕于心何忍?”话音落,西风就在心中摇摇头,暗道小丸子真不是一块做皇帝的料,说到开源节流,只能想到这两点。

因就坐下来笑道:“不是这样说的皇上,自然不是在百姓和百官身上做文章。其实大顺朝没有钱吗?先帝时期本朝是如何的繁荣昌盛?那些钱如今都去了哪里呢?自然是流到贪官奸商的腰包里了,奸商也就罢了,俗话说无商不奸。最恨的是那官商勾结,不顾国家贫弱百姓死活,只顾着填自己的腰包。要开源,第一刀便该先开在这里。所以这次盐商的事情,臣妾是要好好彻查一番的,务必让他们把银子给吐出来。这个臣妾已经有了腹稿,待筹谋妥当再和皇上说说,您看看可不可行。至于开源第二条。皇上,请您恕臣妾大胆,臣妾觉着,大顺王朝已经到了垂暮之时,再这样一口一个祖制,这王朝迟早就要灭在这些不知变通的祖制手里。”

江晚也不是完全的笨蛋,只稍微想了想,便悚然而惊道:“爱妃你……你可是要实行……柳先生之前的改革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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