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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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沈青在苏家门前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自从接走了钟肃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吧, 她看着眼前的人,喃喃吐出那个字:“爸……”

沈老爷子有一张冷面铁汉的脸, 无论怎么看表情都是严肃的,拄着龙头木刻拐杖,虽然年迈却仍旧精神抖擞精神矍铄 ,腰板挺拔,一个人站在那里却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这是真的时间历练出来的自信与底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来的。

沈老爷子“嗯”了一下, 没在言语, 沈青低着头也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

萧宁宁走过去,笑着对沈老爷子说:“外公,我们进去吧。”

沈老爷子仍旧是“嗯”了一声,然后走进苏家。

沈青整个人呆在那里, 身子微微颤抖着, 怪不得萧宁宁那么有底气,怪不得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来找上了他。

沈青这一生可以说谁都可以算计谁都可以伤害,但是唯独沈老爷子,她不敢。

她没有母亲,母亲因她难产而死,父亲没有丝毫芥蒂, 把她当手心宝里宠着,对外人一律冷面冷心,可就连她轻轻皱一下眉,沈老爷子也要小心客气的哄着,一句大声的话都没有对她说过,是真正的宠她,所以那时的她是很娇纵的。

沈家虽不是开国元老世家,但是祖上还是有过战功的,在s市有着不大不小的地位,但是沈老爷子只余她一个女儿,这政途也就慢慢断了,他本来想要培养钟肃,却被她生生断了,可以说她亲手断了自己家的活路。

于是现在,沈家也是一个只有空壳的架子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s市,还是没有几个敢在沈老爷子面前挑衅,更何况他早已深居简出,外人根本不得相见。

造成这样的结果,沈青不是没有后悔过,只是她没有回头路。

她可以不顾任何人,却唯独不能不顾自己的父亲,她欠他的,太多了。

僵硬的站在门口,过了一会她挪动着脚步慢慢走回去。

沈老爷子稳坐在苏家客厅里,白修笙也惊异于这个老人的到来,虽然并不相识,但却收了之前的沮丧,站在一旁。

向萧宁宁投去疑问的眼神。

萧宁宁笑了笑,说:“这是我的外公。”

白修笙恍然,露出一抹笑,萧宁宁侧头忽视掉,正看到沈青慢慢走进来。

看着一直低着头背脊弯曲的沈青,萧宁宁心中了然,果然她押对了宝。

沈青希望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但是她知道不可能,知道看到那双黑色的皮鞋,她双手搅着,低低的喊了一声:“爸……。”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青儿,坐到我身边来。”沈老爷子的声音带着沙哑与低沉,这样的声音会让人不自觉的臣服,语气也更加倾向于命令,但偏偏对沈青说的感觉就没有命令的错觉,更像是一种温柔的诱导。

沈青听从他话,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低垂着头,两人之间有一人之隔。

而萧宁宁站在沈老爷子旁边,也不言不语。

过了好一会,沈老爷子喟叹一般的说:“什么时候,青儿已经不会再对我撒娇了啊。”

一句话让沈青红了眼睛,她紧紧咬着嘴唇,像是要强迫自己不要说出话语一样。

沈老爷子叹口气:“是自从我反对你和苏z的事情吧,你说你们之间是爱情,我不懂,青儿,你觉得我真的不懂吗?”

父亲懂得,她知道,父亲深爱着她的母亲,否则不可能独身这么久,她刚出生的时候,父亲才三十多岁,正是男人的黄金时代,家世权势都是一流,多少人想要给父亲续弦,但是父亲都有礼地婉拒了。

沈老爷子又说:“你后来说,你想和钟晋在一起,你不在乎他的身份,就那么走了,青儿,那你告诉爸爸,你现在在做什么?”

沈青依旧紧咬着唇瓣,一句不发。

“你和你母亲很像,都是那么美,那么可爱。”沈老爷子回忆着爱妻缓缓说道。

“不是的,”沈青终于开口,“不是的,我和妈妈一点不像……”带着颤抖声音沈青说道。

她很坏,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能够做出一些牺牲,她怎么能和母亲相比,身体那么不好,明知道自己生孩子会有可能死掉,知道有了她还是不肯放弃,母亲那么伟大勇敢的人,她怎么会与母亲一样?!

“一样的,能和她一样的。”沈老爷子的大掌握住沈青不断搅动的双手,“她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善良,青儿,你是好孩子,在爸爸眼里,你永远是。”

沈青抬起头,眼泪盈眶,黝黑的眼瞳闪着光,她张了张口:“可是您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别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怨怪。

沈老爷子叹口气,示意萧宁宁坐下,萧宁宁坐在沈老爷子的另一半,他执起萧宁宁的手,将三人的手合在一起,侧头对沈青说:“这个别人,是你的孩子啊。”

沈青垂头不语,眼泪如珠一滴滴滑下。

“青儿,你对我说你要你的爱情,那么现在,你要你的亲生女儿放弃他们的爱情吗?”

沈青抬起头看着萧宁宁,又侧过头看着白修笙,“现在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沈老爷子、沈青和萧宁宁的眼神都落在白修笙身上,白修笙顿感压力非常,他侧过身轻咳一下,“那个,事实上,这件事还有待我和父亲再商榷一下。”

这样的回答显然在沈青的预料之外,她忍下即将出口的质问,低下头平息怒气。

“那么青儿,你的回答呢?”沈老爷子问她。

“我……”犹豫着,“白家那边没意见,我也就不勉强宁宁了。”

这样的回答还是无法让萧宁宁信服,白家的态度完全取决于沈青,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是真的,我会和白家好好商量的。”沈青看向萧宁宁承诺道。

萧宁宁看着她,慢慢点头。

沈老爷子握着女儿的手,“白家那边我会解决,青儿,回家里去吧。”

沈青倏然望向他,不安地说:“我,我不能……”

“一个人爱你,你可以任性,可以让他着急,可以让他生气,但是你唯一不能做的,就是让他伤心,钟晋无论怎么样,他对你的心是好的。”

沈青张了张口,喃喃说:“可是苏z那边……”

沈老爷子摸了摸她的头:“爸爸已经给你打点好了,放心吧。”

就像小时候一样,不用她去担心任何,父亲都会给她做好,多少年了,她再也没有和父亲这样交谈过,摸摸她的头,然后说:放心吧。

沈青看着他,点点头。

苏z站在二楼的窗前,隔着冰冷的玻璃,看着沈老爷子带走了沈青,就像那时一样,沈青来到他家大闹一场,恨他毁了婚约,恨他背叛了她,沈老爷子也只是沉默的把爱女抱在怀里,将她带走,连一眼都没有看他。

而他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屋子里有着无数个官窑瓷器,那是沈青最喜爱的,但是再多也留不住她的心了,就像那个无意中丢失在苏倾母亲那里的碧镯,那些都已经是曾经。

明明知道的,明明最清楚,却为什么不愿意放手,为什么偏偏压不住内心里的这团火!

苏倾!苏倾!

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了他!

他苏z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

萧宁宁没有跟随沈老爷子他们,她想回家去,那么久了,她都没有回家,经历了这么多,她知道最爱她的,始终是她的父母。

说起这话的时候,沈青很不自然,的确,她没有做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但当听到萧宁宁这样说的时候,心还是有些作痛。

沈老爷子让司机把她送到火车站,萧宁宁弯腰致谢:“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也谢谢您救了我。”

这样的话真是让沈老爷子有些羞愧,明明是自己的亲孙女,偏偏用着这样客气又冷漠的语气和他说话,一直都是。

他拄着拐杖,微叹口气:“别这样说,没有你我的病没有这么快能好,你以后还会来吗?”

萧宁宁沉吟半刻,还是微微摇头:“我想忘记这里的一切,人或者事,我想要过平静自然的生活,这才是我想要的。”

沈老爷子无奈,“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萧宁宁微笑:“谢谢您,那我先走了。”

他点点头。

看着那个孩子,慢慢走向远方。

司机下来劝他:“沈老,您不能在外太久的,您的病还要静养。”

他点点头,看着已经萧宁宁消失的方向,然后默默地回了车里。

沈青后来才知道,原来萧宁宁在消失了那一个半月里都住在沈家,谁能想到,她竟然会躲到沈家去,沈老爷子没有告诉她萧宁宁是怎么知道他的地址的,但是就在沈老爷子看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萧宁宁的身份了,他接纳了她。

不过最重要的是,萧宁宁在得知沈老爷子血液病的时候,主动提出愿意试试骨髓配型,她愿意帮助他。

可能是血缘的关系,骨骼配型成功了,这一个半月里他们都在休养,知道前几日沈老爷子主动对她说,愿意帮她。

在她来到沈家的那天,他就调查了一切。

他一直等着她主动说出来,可她却只字不提,但有时候就那样呆坐着,愣愣的看着远方的样子,令他想起了他的妻子,他不想让自己的孙女伤心,即使她并不承认他。

沈老爷子将这些告诉了沈青,握着她的手说:“青儿,宁宁是个好孩子,你要善待她。”

沈青看着他,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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