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浅不知道林眠生有没有跟在她的身后，只是自顾自走着，步子没迈开几步，脚下好像踩到什么东西，软软的，碰到的瞬间还“呱”地一声叫出来，千浅一下反应过来，她可能是踩到北京了，但是收回步子已经来不及了，连吓带慌，一个没站住，身子就向一边歪过去。

“谢谢。”

千浅从林眠生的手里挣开，退了一步，北京完全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和刚刚不一样了，还呱呱叫着在两个人脚边绕圈子。

林眠生本来就没有用力，千浅退出去，他便收回手，垂眸站了一会，缓缓开口道：“你对于我来说只是千浅。”

和别人，和你的父亲都没有关系，有关系的，只是她。

他做的决定也许不好，也许可怕，但是……从未忌惮过她是莫永林女儿的身份。

“我知道。”千浅抿唇，尽可能平静地把剩下的话说完，“我只是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你，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藏着这么多心事跟我像没事一样说说笑笑的，如果今天我没有提，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要扳倒我父亲了？是打算莫家败落，我父亲带着一家老小来找我的时候，你再告诉我么？”

说完，千浅叹了一口，声音轻了很多：“我很讨厌这样质问你，我很讨厌自己这个样子，你不用回答我，我……”

“我会在动手之前告诉你的。”

林眠生打断千浅，他不是想等事情尘埃落定以后再告诉千浅，只是他也在什么时候动手，甚至是动不动手之间犹豫。

千浅抬眼看着林眠生，澄澈的眼睛里映着他的样子，他还是那么波澜不惊，那是她从前很欣赏的样子，但现在让她感觉有些刺眼。

“你总是自己的计划，就连什么时候能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你都有计划……”千浅摇摇头，“我不是你的宠物，我不能只满足于你设定的这些安排，无论这些安排是不是你精心为我考虑后的结果。”

林眠生没有说话，准确地说，他不清楚该说些什么。

良久，千浅见他不说话又要转身离开，他才开口：“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会怎么做？”

千浅一怔，抬头看向林眠生：“我……”

她以为她有一个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案，但是开口以后，她才发现，根本没有那样的答案。

林眠生的语气变得有些强势，又重复了一遍：“他是你父亲，如果我告诉你，我要对你父亲下手，你这个女儿要怎么做？”

“我什么也不会做。”千浅侧开视线，不去看林眠生。

林眠生歪着头，凝着千浅，声音低沉：“你也不会难过。”

“对。”千浅深吸了一口气，同意林眠生本来就是陈述语气的问题，“我不会难过。”

“好，那我今晚就会动手，一个月之内，你父亲就会一无所有。”林眠生也不再看千浅，抬头看看渐晚的天色，“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林眠生迈开步子，先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今晚就会动手？

千浅看着林眠生的背影，他……也生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