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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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宸固然是要比元祺镇定三分,可此时谈及不愿提及的旧事,脸色仍比方才差了许多,显了阴沉。

而门外窥听的沈清染也觉出了此时并非打扰这叔侄二人谈话的好时机,索性悄匿住了声息,在门外继续听下去。

“抱歉。”元祺也觉自己说错了话。

“元宸,我知道你当年为了这件事在皇兄面前立过誓,可如今皇兄都去世三年了,也该瞑目了。你拿回属于你的皇位,我拿后半生还债,不是很合适?”

元宸听了半晌元祺的自言自语,终是开了口:“本王当年确是在父皇面前立过誓言,可如今帝位再三更迭,饶是本王拿回皇位,也不无不妥。”

元祺的眼中露出一丝喜色,他便觉得元宸再如何固执,也总是劝得动的,万没想到元宸开口却道:“但本王有约在先,答应不了皇叔。”

沈清染不由是有一丝慌乱,元宸既说有约在先,那指的应当就是与她约定不称帝这一事了。当时不过是姑娘家别扭的小心思,她从未想过能否有可能落实。

便是这一瞬失神,沈清染忘了屏住气息,被防备极强的元宸有所察觉,一枚暗器险些掷到她的手腕上。

躲是躲开了,茶点却是碎了一地。

元宸推开了门,便瞧见在角落里鬼鬼祟祟想要溜走的沈清染,把她抓了一个无处遁形,连忙讪笑搪塞道:“我刚从皇后娘娘殿里出来,想着给你们送些吃食来着……要么我回去重取一碟?”

“听多久了?”

她便没有什么心思能瞒得住元宸的。

既是偷听了,又被抓到了,沈清染索性大大方方地挺直了腰板,再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偷听了!

“从陛下要让位开始偷听的。”

元宸不由是勾唇一笑:“进来罢。”

“好!”

能从大大方方的偷听变成正大光明的旁听,沈清染自然是乐意之至的跟上了元宸的步子,只见元祺一脸苦色,比秦方媛还要惨上三分。

这人一脸苦闷不说,苍白至极的脸色挂着眼底阴沉更是吓人的不行,沈清染连连在心中反思没做什么亏心事,才万分不自在的落了座。

“侄媳。”元祺一脸没什么好事的模样瞥向了沈清染,又咳了两声以示认真:“要么你帮王叔劝劝元宸这个执拗的性子?”

“皇叔抬举我了,毕竟是宸王殿下自己做了决定的事,我也不好多过问些什么,这种事还是得王叔自己来说。”

沈清染只觉没说几句难听的话来挖苦元祺都算得上是她脾气极好,毕竟这夫妻二人变着法子的来坑骗她,实在是“居心不良”。

元祺一见这两人夫唱妇随指望不上,索性是破罐子破摔,俯在了元宸身侧,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一直瞒着的那件事告诉她……”

“嗯?”沈清染确是好奇。

她的确是偏颇于元宸的,不过元祺这般神神叨叨的说法,让她也有些好奇——他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来?

沈清染笑吟吟的威胁道:“皇叔若是说不出什么我爱听的,我便去求平阳伯出面来为皇叔巩固皇权,到时皇叔便可放心了,至少这三四年……无人敢说您的不是,您就可以在皇位上坐的稳稳当当了。”

元祺这才觉得沈清染看似纯良的小白花外表下藏着的是何其恐怖的心思,这比杀人还吓人,分明是诛心!

“皇叔与我走着瞧呗?”沈清染笑吟吟地。

元祺这才是彻底把求救的心思留给了元宸,虽说是叔侄,但毕竟是一起长起来的,应当也会偏向自己一些……吧?

元宸脸色平静的如同未曾听到元祺方才的威胁。

“不必皇叔来说,本王自己说。”

沈清染再三追问下,他早就有将这些事说给沈清染听的心思,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又觉这事有些酸溜溜的,不值当开一次口。

“彼时本王从吴国归来,父皇心觉亏钱,又自知时日不多,本意是将皇位传于本王,一来是弥补亏欠,二来是父皇心中并无其他更合适的人选。王兄虽是在朝臣眼中最为合适的人选,但在父皇眼中,他算不得安分守己。”

如此一听,沈清染倒觉先帝识人很清,当初元昊的确很得朝臣支持,但真正的原因则是那些大臣早就归属于秦方贤麾下了。

至于秦方贤,则是在那会就已经决定好了为自己铺路。

“本王却觉无心继承大统,无非是因父皇日夜劝诫,才勉强应下,不分昼夜的习读帝纲帝策。恰逢那时许多朝臣联手弹劾沈将军居心不良一事,本王虽有证据证明沈将军清白,但父皇的确忌惮于沈将军功高盖主,想借此流放沈家全族,视本王查探而来的证据于不顾。”

元宸平静不已,分明是在言说自己与威严不已的皇帝抗争一事,却平淡的如同讲述从别处听来的故事一般。

或与所有人都有关,但绝对与他无关。便是这般的平静。

“本王不愿见沈家世代忠良只因一声忌惮便要埋没于黄沙之中,诚然,更重要的是因那时本王就已心有偏颇,一心护住还未过门的妻子。”

元宸轻声一笑,视线早偏到了沈清染的脸庞。

“故而本王向父亲提出愿舍弃皇位来换沈家平安一事,父皇因此大怒,咒骂本王固执愚蠢,也因此看出了王兄的沉着,或许只有为了坐稳帝位能舍弃一切的人,才是父皇眼中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人。”

“可本王做不到,本王心中有所挂念,仍是个被七情六欲所困的人。父皇骂了本王整整七日,也罚了本王整整七日,七日后,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父皇命人改些了诏书,却也放过了沈家。”

沈清染的脸色兀然沉重了起来,她为何不知道这件事?

难道仅仅是因沈渊不愿让她记挂,便粉饰出了太平,让她相信沈家始终是无人可撼动的将军府,而不是可以被皇帝随意抛弃的棋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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