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告诉过我，就算她不是真正的李离歌，但也会留在我和母亲身边做李离歌，为什么”

李三觉得自己的心口又气又疼，简直要烧着了一般。

可她走就走了为何会弄个假的留在这里，李三又迷惑起来，理智也恢复了一些。

“你胡说，若她要走，一走了之就好，为何你会在此”

“哼，这你还不明白吗，自然是怕李家人伤心，所以才找来我假扮”

她轻笑，语气有些冷，有些嘲，目光淡淡的朝李三瞥过去。

李三狠狠一拳砸在了柱子上。

“要走就走，何须费神找来个假的，到真是难为她”

比起她离开，李三觉得萧冉骗了自己，这更让他生气难过。

“她为何会找你来代替，你们什么关系，她去了哪里”

愤怒过后，李三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柒虽然有时让他看不清，神秘清冷，但却是个重情义的人，为救小铃铛去求雪孟诺，为他爹的事奔走调查，出了事一路护送李家人至沧州。

若她要离开，在李家出事的时候就离开了，何故现在才离开。

他开始怀疑眼前女子的一面之词。

他看着面前人，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可她脸上除了冷漠再无其他。

“我们没有关系，我不过是她花钱雇来的，至于她去了哪里，恕我不知”

她刚说完，李三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又是一声轻嘲：

“你可以杀了我，可你杀了我之后要去告诉你母亲，李离歌并不是你的亲生妹妹，她现在不要你们了，自己走了吗”

“住口”

李三的剑往前送了一点，女子白皙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女子似乎并不惊讶也不害怕，从容的将李三的剑尖推开。

她说即便是杀了她，她也不知道李离歌去了哪里。

远处传来了大夫人的声音，应该是见他二人迟迟不归，找了过来。

听见越来越近的声音，李三面上闪过一抹焦急，有些手足无措。

女子见他忽然露出少年人的稚气，完全没了适才的凶恶和凌傲，愣了一瞬，默默的带上了手中的人皮面具，然后将袖中的短刀取出放到了李三手中，如今已经暴露就没必要拿他的东西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李三拽住了胳膊。

“你不说，我自己会查，可你若待在我娘身边就最好安分点，若敢伤了她们分毫，我定不饶你”

女子见李三威胁自己，面色沉了下去，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若将她们藏在冀州的事说出去，她们还有安宁的日子吗，所以，少来威胁我”

她说完，李三又是一怒，却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冷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大夫人已经走到了离二人不远的地方。

“你若要假扮离歌，便该装的像一点，她虽性子清冷，但不至于对家人淡漠，还有，他对小铃铛极好，说过要教他武功，你………”

“不用你来教我，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女子出声打断了李三，面上极淡，她不过是个过客而已，何必费神与李家人有太多的牵扯。

她莫冰从来不会被所谓的情感左右。

她不再看李三，转身就走。

“你，你……..暂时不要告诉我娘离歌的事情”

李三不甘心，却只能求她。

“看心情”

女子说的漫不经心。

孟先生只叫她来假扮李离歌，又没说要假扮到什么时候，她如今已经暴露，原本应该离开的，但索性她也无事可做，李家人待她也不错，所以再待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李三听罢想发怒又无可奈何，只能瞪着眼前人的背影，谁知女子却忽然转身。

“记住，我叫莫冰”

李三未曾想到她会突然自报姓名，愣了一瞬，待对上她淡漠清冷的大眼时，忙轻轻哦了一声，哦完又有些自恼，怪自己不自觉的答了莫冰的话。

而莫冰已经扶着大夫人的胳膊离开了。

时间也不早了，顾樾捷也刚好也回了前厅，李三便与大夫人道别，说他二人该离开了，大夫人点点头，红着眼眶与莲香她们一同将二人送到了府院门口。

离开时李三又将莫冰看了一眼，心里终究有些不放心，刚想转身离开，一旁的顾樾捷忽然开口：

“离歌，我有事要和你说，你随我来”

莫冰忽然被顾樾捷叫道，愣了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未表现出来，转头却发现李三在对自己暗自使眼色，瞪了他一眼便跟了过去。

一处低矮的围墙下，樱花开的正好，四月的春风一吹，簌簌下落。

顾樾捷站在巷口的暖阳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最终将眼底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将所有的担心都化作了嘴边的一句：

“你还好吧”声音温和，轻若晨风。

“恩，我还好”莫冰淡淡的答了一句，抬头看了顾樾捷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你，似乎变了很多”

顾樾捷见她对自己态度冷淡，心口一紧，英俊的眉头微不可闻的攀上一抹失落。

只是顾樾捷离开前那些微不可查的情绪，最终让莫冰起了疑，她思索了半天，勾唇一笑，写了一封信送往了西越。

顾樾捷与李三策马离开冀州，一路上顾樾捷都沉默不语，只快马扬鞭，神色淡淡。

李三见状，心底一阵歉疚，心想肯定是莫冰说了什么话惹得他不悦了。

“四丫头可是说了什么话，恼着顾大哥了，自从李家出事，四丫头便有些变了，顾大哥可千万别将她的话往心里去”

李三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不能告诉顾樾捷真相，只能暂时宽慰他几句。

“一直以来，我以为她待我有所不同，看来是我想多了”

顾樾捷语气有些自嘲，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云淡风轻。

将李三看的一惊，他从未从顾樾捷脸上见那过那般神色。

心中不免将那牙尖嘴利的莫冰狠狠腹诽了一通。

心想两人的关系如今正近了一些，却被那莫冰一朝瓦解了。

“顾大哥，你，你喜欢离歌吗”

李三忽然开口，顾樾捷猛然勒马，转头看着李三，眉头紧皱，眼底惊疑不定。

李三被他看的发憷，不自觉缩了缩肩膀。

见他见过莫冰后神色失落，他才敢大胆猜测，却不曾想他的反应会这样大。

“为何会如此问”

顾樾捷有些不明白，他的脑子有些乱，他待那丫头是有些不同。

他曾气她在军营中骗了他；也曾羞她在朱雀楼轻薄了他，又恼她事后一幅无事无谓的样子。

可破阵园斩怪，他惊于她的冷静坚韧；一曲破阵曲，一首破阵诗，他欣赏她的胸怀与豪情；求药救女童，他看到她的脆弱又赞赏她的情意；暮雨长街，伞下轻语，琛王府求酒，他知道了她满身的秘密。

她不愿告知，他却已经想去探求。

带兵离开凉城那日，他坐于马上观望十里长街，失落于她未来送行，后来又欢喜于她忽然出现在十里坡头。

李家遭难他心中忧虑难安，最终将私人感情参杂进军务，派人去打听，待听到她无事的消息时才顿觉胸口如大石坠地。

城下与面具少年一战，看着少年面具下那双熟悉的双眼时，忽然想起了她，回城后便生出了压制不住的来看她的想法，是以他冒险与李三来了冀州。

他自控力似乎在变差。

他带着小心翼翼期待赶到冀州，他甚至想象过二人再见时的场景，他想着他该如何安慰家破流亡的她。

是告诉她一切苦难都会过去，自己始终相信她，还是告诉她如果她需要，自己会站在她身边。

可他从未想过，她会那般冷漠疏离的对他。

那些未出口的话堵在胸口堵得他发慌，对上她淡漠的眉眼，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有些失落，有些恼怒，却也不能将她如何。

他胸口有些臌胀，还有像是被小虫子叮了一口的轻微的疼痛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是男人，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不过是被人冷落了而已，怎么会变得如此这般心思细腻，斤斤计较。

直到刚才，李三问他是否喜欢李离歌，他才猛然惊心。

拨开云雾，原来他竟不知不觉在在意中喜欢上了她。

“无事，无事，我是玩笑话，顾大哥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三见他面上惊疑迷惑的表情，忙开口。

“原来这就是喜欢”

原来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担忧，才在意。

可若真的是喜欢，又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其实他也不知道。

顾樾捷自言自语，不再理会李三，策马前去，眼底清明了不少。

他的最后一句话李三听的真真切切，他瞳孔一震，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浮上了一丝伤感。

他快马追上了顾樾捷。

他喜欢离歌的话，又喜欢的是哪个离歌呢，为他而死的四丫头，还是那缕异世孤魂呢。

“顾大哥喜欢离歌吗？喜欢的是哪个离歌”

顾樾捷被他问得一愣，不知他是何意。

他初识自己的心意，心底尚有些怪异，是以并不想与李三谈论此事。

可李三似乎很是固执，他见顾樾捷不答，伸手牵住了他的马缰，又开口问了一遍。

“离歌就是离歌，你问哪个离歌，难不成东越有两个离歌”他有些不解，谁知他说完李三忽然沉默。

李三忽然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四丫头身死之前，他二人尚不曾见过，不过是四丫头单相思罢了。

他想顾樾捷所说的欢喜，自然是萧冉了。

他不怪顾樾捷，他只叹天意弄人，又有些惋惜他那逝去的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