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乔清远觉得，自己会失忆，肯定是乔景之不想管，没想到，是他没办法。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乔清远冷哼，“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你鄙视我之前，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乔景之将脚放在乔清远的腿上，舒展着身体，“既然不是大脑损伤，那就是神经性的失忆，这种失忆，不是一辈子的，说不定哪天你就恢复了，”乔景之悠悠地说着，“没事多用力想想过去，可能会头疼，头疼也不要停，当然，你要是感觉疼得要昏过去了，就可以休息一下。”

这是什么办法？

这是一个有良心的医生应该说的话吗？

乔清远鄙视他。

“适合不是适合做小言的解药，标准是什么？”乔清远问，“应该怎么检测？”

乔景之微微一愣，“你想代替夏初？”

“嗯。”

“死亡率是百分之八十。”乔景之重申。

“正因为死亡率高，所以我才不要夏初冒这个险。”

“你是个傻子吧？”乔景之睡不着了，“夏初的身体上已经有了毒种，而且，身体也合适，你半路插进来是什么意思？”

“我要夏初活着。”乔清远目视前方，眼神坚定。

“她活着，你死了，你们还不是一样阴阳两隔？”

“不一样的。”

只要夏初可以平安活着，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疯子，你这个疯子，”乔景之从椅子上下来，“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值得吗？”

“值得。”

没有任何犹豫，语气无比的坚定。

夏初值得，值得他付出生命。

“你们谈恋爱的人都这么不要命吗？”

庄铭轩为了乔晋的妈妈，一辈子都在与穷凶极恶的犯人作斗争，说不定哪次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后悔过。

再看看乔清远，为了保护夏初，自己宁可替她去冒险。

“等有一天，你爱上一个女孩儿的时候，就会明白的，”乔清远语气淡然，“若这个世界上没有她，我宁可死。”

死是解脱，而活着才是永久的折磨。

“所以，你死了，你家夏初不受折磨？”

“她比我勇敢。”

乔景之不知道该怎么鄙视他。

而这时，乔晋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数据，脸上满是兴奋。

“清远舅舅，结果出来了，”乔晋兴奋地看着他，“你可以啊！”

这意思是……

乔景之立刻走过去，将化验结果拿过来看。

一种狂喜，从内心爆发出来。

乔清远想要忍住，但是唇角还是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言……是他的孩子。

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有资格救他。

太好了。

夏初不用承受危险，小言也不用再被病痛折磨。

“快为我做检测，”乔清远催促着，“若我的身体适合，你尽快给夏初解毒。”

那毕竟是毒，在夏初身上一分钟，她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乔景之觉得乔清远是无药可救了，“你以为检测是那么简单的，说检测立刻就能出结果？”

“那要怎么样？”

乔景之走到一旁，拿出抽血需要用的工具，抽了乔清远一管血，“我需要做个小实验，大概两天以后出结果。”

“这么慢？”乔清远皱眉。

“夏初的身上多带两天的毒没关系的，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乔清远收回自己的胳膊，“我先走了，两天以后，我来要结果。”

说完，乔清远迫不及待地离开。

小言是他的孩子。

六年前，欺负夏初的人居然真的是他？

之前他还一直在嫉妒，在吃醋，原来夏初早就是他的人了，只是他出了车祸，失去了记忆，不过还好，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夏初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高兴之余，乔清远也很自责。

是他带给了夏初麻烦。

是他让夏初这几年都生活在痛苦与自责里。

六年前，他居然这么混蛋？

实验室里，送走了乔清远，乔景之重新躺回到了椅子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忧愁，就这么看向天花板，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

“舅舅？”乔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殷勤地为他捏着肩膀，“你不开心吗？”

“乔清远要用自己的身体救小言，我能开心吗？”

“为人父母的，救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乔晋用他说过的话来攻击他，“夏初是小言的母亲，就应该用自己的命来换小言的命，清远舅舅是小言的父亲，就不能用自己的命换小言的命？舅舅，你这个双标有点严重了啊。”

“不是因为这个，”乔景之叹息，“所谓的解药，只是理论上的，病毒是自然产生的，人工干预让他变异，原本就比较难，更何况还是在人的身上，这就更加增加了不确定性，万一解药没有培养出来，却培养了一个连我都没有办法对付的大病毒，你清远舅舅可就死定了。”

“就算解药培养出来了，能不能来得及给乔清远的身体解毒，还是一个问题，”乔景之很为难，“不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都活不了。”

“那对于夏初来说，也是这样啊，怎么你面对夏初就那么轻松又自信，面对清远舅舅就这么没信心啊？”乔晋还是觉得舅舅这个态度不对。

“你不懂，你清远舅舅是咱们家族的希望，我若把他给弄死了，可就是家族的罪人了。”乔景之只是单纯地觉得压力好大啊。

希望乔清远的身体不适合，一定不要适合啊！

乔氏一族发展到今天，上百年来沿用的制度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弊端，需要乔清远这样的人去改革，去管理，去让家族焕然一新，若乔清远被他弄死了，家族可就没落了。

虽然以后还会有别的厉害角色出现，但是最近二十多年，是不会有比乔清远更厉害的人的，这点，长老会早就评定过了，不然也不会死抓着他不放。

“那舅舅你努力一点，认真一点，使出全力，让清远舅舅活下来不就好了吗？”

“呵呵，说得简单，你行你来。”乔景之凉凉地说着。

乔晋摇头，他不行，也不敢，这种缺德的医治办法，他是不会用的。

“舅舅，你不是喜欢挑战吗？这次的挑战你看够不够大的？”

“……”

大，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