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装了两个小太阳在眼里，用稚嫩的声音告诉她。

“鸾鸾是值得小宣信任的人，小宣也是喜欢鸾鸾，相信鸾鸾的，所以鸾鸾对小宣如果有什么意见，或者……什么别的心情的话，可以直接说，我们今天一起打了架，一起吃了面，是要比皇叔还要亲密的朋友。”

司空鸾好笑不已，忍不住又摸摸他脑袋。

“你这小不点才多大？与我不过今日一面，打了次架，吃了碗面，就说与我比你皇叔都亲了？不怕你皇叔听到直接抽你鞭子？”

重明宣再次捉住她的手指，认真道。

“不一样！就像，像太傅讲的那样，好朋友不需要多少年，也可能只一面，也可能只一眼，便足以了解对方，认定对方，这叫什么？叫【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缘分天定，是为知己。”

司空鸾蹙眉。

“什么跟什么呀？前面明白，后面都给你说糊涂了。”

话是这样说，可她却一点都无法讨厌这个人小鬼大的小皇帝。

“鸾鸾。”

“呃？”

“你有什么想要小宣做的吗？”

司空鸾从车壁上转向他，笑。

“你自己都还没长大，事事都要给你皇叔这个监护人管着，我让你做什么，不是让你小子在他面前的日子更难过？”

“不一样，小宣怎么说也是皇帝，皇叔还是顾着君上尊卑的。”

司空鸾微怔，心头多少有些触动。

摸着这小孩乱松松的小脑袋，感概道。

“做皇帝也很难的，不是说坐上龙椅当了皇帝就可以无所顾忌，真那样，你的国家才真的危险了。”

“这皇叔教过小宣，可小宣想为你做些什么，小宣知道，鸾鸾一定是在府中不开心，才这个样子跑出来的，小宣在宫中也是。”

司空鸾挑眉，看着这小皇帝皱着张包子脸，很是困扰苦恼的样子。

“太后也好，皇叔也好，就是小玉子也是，他们将最好的摆在小宣面前，将最安全的路摆在小宣面前，唯独不让小宣自己选择想要走的那条路，或者喜欢吃的一道菜。”

“鸾鸾，小宣想做自己想做的那种有用的人，不是所有人要求的那种人，小宣更想帮鸾鸾。”

司空鸾给这孩子一说，反倒心思沉了起来。

“你这种心情，我倒是明白，当初司空族只有我一个女儿，父亲也好，母亲也好，包括哥哥们，都希望我出落的上知礼仪，下知体统，可以扬司空将门门楣的淑女，可我终究无法做到，最终选择了与他们一样，也与他们对我的期望背道而驰的路。”

小宣歪头。

“鸾鸾做的很好呀？若是鸾鸾当时选择做淑女，司空一门怕是早在五年之前便陨落了，所继承的司空密门术，司空兵法以及司空军，怕是早散了。”

司空鸾苦笑。

“现在也散了。”

“那不一样。”

小皇帝强调。

“现在司空门只是暂时的，你还活着，那些东西都还流传着，以后当你，当你……”

他本想说以后有了孩子会有人继承她司空门的一切，又记起自家叔叔在婚礼上做的那缺德事……

生生给咽下，他改口道。

“当你机缘到了，收了徒弟，这些自然是有人继承。”

司空鸾苦笑着摇摇头，揪揪他的小耳朵道。

“小肉包，用你的话说，你不说，我也知，司空门落不落，我早已心知肚明。”

她告诉他。

“如果你真想为我做些什么，就记得刚才你对我说的那些，你想做什么，只要不是祸国殃民的事，都好说，但这辈子，别辜负真正对你一心一意的臣子，无论他是不是你喜不喜欢的人，你得相信，他可能是所有人都背叛你后，唯一愿意站在你身前挡刀子的人。”

重明宣看着她，有些不确定，又有些不甘心，小心翼翼的问她。

“鸾鸾，当初，你对云景帝就是这样的心情吗？”

不知是心酸，还是委屈，司空鸾眼中布上一层水雾，抱憾道。

“不是我一人，是整个司空家。”

重明宣肉嘟嘟的小脸上更是不甘愿了。

“可他背弃了你，背弃了整个司空一门，他不是个值得你们这样做的君王。”

司空鸾又笑着落了两滴泪，仅两滴。

“认清了，所以现在我不会挡在他前面了，也不会将司空门挡在他前面。”

重明宣面上一喜，伸出小短手就将她抱住，在她怀里郑重道。

“鸾鸾，今天，你挡在了小宣前面，小宣不能保证一定做个完美无缺的君王，可小宣保证，不会辜负鸾鸾。”

司空鸾心情更为复杂，自己的君主都不信她，别国的君主却信了，真不知这算什么命运，虽然……这个别国君主只是个7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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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府门前的时候，重明正就阴沉着脸稳稳的等在门口，他身边除了候命的肖诚，就是一个脸生的秀气少年了，看那样子……

“那是不是你的内官小玉子？”

司空鸾先问重明宣，重明宣看过去，眼中也一亮，喜道。

“我说怎么总等不到呢！合着他找不到人直接来求助皇叔啦？”

司空鸾好笑，看来这小玉子也是个精明人，知道这个时候风京城中，对这小皇帝的来说真正能靠得住的是谁。

“陛下呀！你可总算回来了！”

小玉子率先小碎步扑过来就又是检查小皇帝上下，又是对司空鸾表示感谢的。

“没事吧？好好的是吧？您可吓死奴婢了，王妃娘娘，您可真是奴婢的再世恩人，奴婢听说了，全靠您仗义出手呢！今天陛下出点什么事奴婢这条命也算交待了，奴婢……奴婢无以为报，奴婢给您磕头……”

“哎哎！”

司空鸾连忙退开，重明宣也拉住他道。

“小玉子，你不用这样，以朕和鸾鸾的交情，她才不稀罕你的跪拜呢！以后多敬着点就有这个心了，不用跪，不用拜。”

小玉子又是抹眼又是哽咽。

“是，是！小玉子记着了！”

“交情呀？不错呀？”

两人同时背脊发凉起来，这还没近门前，就给某人不阴不阳的嘲讽冰个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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