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给齐裕灌迷魂汤，他也没喝迷魂汤，若有，除非他愿意。

“砰！”

一把推开门，齐裕如入无人之境，径自跨入内院的内室，即便这个内室如今正有一个女子刚刚从水里出来，披上丝薄寝衣。

如果不是女子后腰隐约可见一刀狰狞伤口，那会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水雾缭绕中如出水芙蓉，如蛇柔软细致的腰肢，旁边一个高大身影，恭敬候命，齐裕便看着这个发丝及膝的蛇蝎女人，在他面前不紧不慢的从水中起身更衣，眼底阴怵幽暗。

“公子出身书香之家，这么不请自入清白女子房间，好像怎么也说不过去？”

女子声音慵懒，娇娇软软极具风情。

可便是这样风情的身影和声音，好像也无法融化屏风外的男人脸上的冷厉，反倒因为她这番说辞，极为鄙夷讽刺。

“你还有清白？”

女子在浴桶旁边男人的伺候下，已经将寝衣收拾停当，转身出了屏风。

脚上还沾着从浴桶里带出来的水渍，便那样赤足而出，脚踩在地毯上无声，殷红的地毯，将她沾着水渍脚指根根都很精致的脚，趁的白皙妖娆。

对男人这么毫不犹豫的诋毁也不生气，反倒极为镇定道。

“大公子，妾如今虽然是投奔您而来，如何也没到卖身卖肉的地步，如何在您眼里，就不是清白女子了？”

女子身若无骨面若梨花，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狡诈阴毒，单单一张未着妆容，清水芙蓉一般的脸，任谁看了也无法相信，她是不安于内宅的女子。

可对齐裕来说，这女人当初找上他开始，就明白她未怀揣好意，之所以留下她，也不过是她有用而已，对她这幅姿态，自然也没什么动容。

“我且问你，藏在城郊角落里的那个病人，是不是你放到流民中的？”

今日他在城外的难民营安置难民，路径严重患区，听到那个最先患病的哀叹，早知道就是死在犄角旮旯里，也不为活命到人群里求救了。

城南，南角小屋，他没记错，这个女人刚到府中那几天，不时的往南郊跑。

他将袖中包着一个小屋扔到她脚下，雪白的帕子散开，里面是个集市上寻常可见的一枚香囊。

女子底眼看着，也不动弹，也不变色，好像再寻常不过，抬眼只看着他，反倒好奇他在愤怒什么。

齐裕道。

“这个香囊做工用料看似寻常，里面的香料却不是一般集市上常见的，我问过那老者，说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给他的，还告诉他能治折磨他多年的病症。”

齐裕眼底发红，已经隐见怒色着她。

“我也找医者和香料师同时鉴定过，里面是加了麻痹人神经，强行提神的药粉，根本不惧根治他病情的成分，

你利用这个，让他以为自己的病可以救，照顾他两天后让他来找你拿药，然后路上昏倒在流民之中，瘟疫便这样产生了，等有人发现的时候，早已经晚了，是吗？”

意外的，女子连犹豫都没有，便点点头，好像还很佩服他能查到这一步。

“大公子果然不愧如今云都城的新秀，旁人都以为瘟疫这种事是天灾，实际上只要有人生病，就能造成天灾的人祸。”

“你还得意？”

也就是现在身上穿的常服没有带佩剑，若有佩剑，齐裕觉得，他最该做的，也必会做的，便是直接将这女子脸上划上一道。

也省得人们看着她脸，忘了她生性毒辣的本质。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战争结束后，云国的百姓生活本来就不易，你现在还要让他们承受天灾人祸？”

“谁活着容易？”

————

————

女子将那香囊隔着他的帕子踢的老远，踩着小步子过来，摇曳生姿说出的话却锋利无比。

“且不说妾这种小女子，和外面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就公子你，出身及贵，你能说你容易？”

“……”

“权利博弈本来便是如此，无所不用，且这还不是让公子你自己来做，您便如此不能接受，请问您有什么理由，去和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位风国摄政王挣？”

“我要赢他，不代表我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好！就算您有如此高贵的品质，您畏手畏脚，又如何能在云景帝面前立得住脚跟？”

齐裕蹙眉，不敢认同。

“要权利，就要不择手段？”

“您可以不做，您也可以不要，只要您能甘心，安安稳稳做个世家子富家翁，老老实实接受家里的安排娶妻生子，子孙满堂便是。”

齐裕袖子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最见不得她说这个，因为如此，他也便失去可以争取回失去一切的机会。

仿佛料定他无法割舍，女子嘴角隐隐勾了下，上前，如同妖灵一样，手指搭在他肩上轻抚蛊惑。

“其实一个女子而已，虽然堂堂诸国战神，那般国色，亲手送走，连一眼都再得不得她垂怜，是很可惜，很不甘，可天下美人多的是，也不缺她一个不是？”

“你闭嘴！”

他阴测测出口警告之际，也将她的手甩开，眼底通红着警告她。

“你不用每次都用这招激将，我既然已经决定就没打算停下，我是不赞同你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可不代表我没能力握住权利，掌控先机。”

女子笑。

“看来这堂堂战神的魅力，是远比一般凡夫俗子要大很多，便是公子这样极致理智之人，也难免为其如魔如狂。”

“你没资格评价她。”

齐裕像是给人踩着痛脚一般，眼底阴怵的警告。

“更没资格评价我与她之间的一切。”

女子点点头，也不纠结。

“好好，咱言归正传。”

她细白的手指指指那个香囊。

“那个香囊让整个云国势力再次**起来，满朝文武中，只有你齐大公子在为那些百姓忙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公子想成事，不收民心，朝堂不乱，如何作为？”

“所以你便造出这场天灾人祸？你可知，云国一乱，本在云国境内安生的诸国民众四下流窜，这已经不是云国一家之乱，是诸国百姓都在受苦。”

“呵呵！公子现在是在先天下忧而忧，自己的位置还没稳，已经将天下百姓安危视为己任？”

“我要无上权力，不代表要罔顾良知，踩着这些无辜之人的尸骨而上，反之，你做这件事背后理由再多，改变不了你生性凉薄蛇蝎心肠的本质！”

女子转向她，也不解释自己的行为了，定定的看着他，只问。

“就算妾天性凉薄蛇蝎心肠，又与公子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