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用他的错刺痛他，他也在为她替他的错，承受痛苦的疼着。

“鸾鸾……”

“我相信过你，你知道吗？”

第一次，在他面前，她的泪毫不犹豫的掉下来，没有丝毫掩饰的念头，或许她还没发觉，她在他面前，可以这么无所顾忌的掉泪了？

“在你坚持为她找门亲事做靠山的时候，我有想过，或许你能找出真正可以保护她的人，结果还是要我自己来想办法……”

“在你那么紧锣密鼓的为她准备选亲大会的时候，我也不安，因为你说可以掌控，我也尽力配合了……”

“在你坚持让那些人送她回铃兰城时，因为你的处境，因为你说她要长大就不能过于保护，我有想过你的处境，我退让了，

可你为何不能再睁大眼睛一点，选个可靠的人保护他们到铃兰城？”

“鸾鸾……”

“阿利果耳死了，是我一手促成的这门亲事，他的父亲很相信我，结果我却没能将他的孩子照顾好……”

“阿利果耳在幽幽面前被那些人杀死的，他一死，幽幽也不独活，所以她回来，谁也没打算开口，

虽然还是给你填了麻烦，到底还是她自己捣毁了那些人的阴谋，亲手打破那些人的野心……”

“她本可以向我下手，毫不犹豫，可以做到了无踪迹，可她没有，她从没想过要对我下手。”

“鸾鸾……”

将她扶好，他认真道。

“我很抱歉。”

“不必了。”

司空鸾连他的道歉都不想接受，眼底发红，充血一般道。

“你不必抱歉了，你也不必再管她和我的一切。”

看着他的眼睛，在他逐渐惶恐起来的目光中，她告诉他。

“既然你不能做到你所承若的一切，她的一切，由我来守护，你做好你风国的摄政王就可以了。”

将他在她肩上的手猛然拨掉。

像是被她拒绝走近她的世界一般，重明正感觉自己一瞬间，再次被她推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且这次，更不留余地。

“王爷……”

眼见他后退的步子不稳，潭儿想搀扶他，一瞬间被她拒绝。

在她面前，他从来没有几分真正从容，狼狈好像也早已习惯，此时此刻，他只要她能安然度过就可以。

“没关系。”

他这样告诉自己，也这样告诉她。

“她交给你，如果你愿意，你都可以负责，我再也不会阻拦你，只要你……好好的。”

脚上的步子像是灌了铅，不想这个时候离开他，如果她愿意，他可以丢下外面当前的一切来陪伴她，只要她愿意，可她不愿……

她只要幽幽，即便幽幽如今再也回不来……

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去了，身影仓皇的有些狼狈，脚下摇晃的有些仓促。

————

————

“王爷？”

出禁鸾苑的路上碰上刚将孟从之带过来的清儿，两人眼看他这个样子均是十分震惊，重明正对他们摆摆手让他们过去，显然对于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如何也不愿多言一句。

两人明白事情的紧急，也没办法在意他太多，绕过他匆匆就向内而去。

夜很凉，月很冷，重明正此刻的情况很不好。

无论是对于幽幽骤然的离世，还是司空鸾对他的彻底失望，亦或者是当前外面压迫他神经的一切紧要事件。

他没有那么多忧愁善感，也没那么多时间多愁善感，雷厉风行的摄政王殿下奉行的，是一报还一报，不还，就讨回来。

所以压下所有快要将他挤压的变形的情绪，吸入沁凉的空气将心头重重的暴躁和火气压下，冷静下来，也已经有了抉择。

“来人！”

身影穿过水上长廊，他一声厉喝，本来就跟上来，就在旁边待命的丰台立即上前俯首。

“在！”

重明正一连下了几个命令。

“立即封锁府中所有出口，尤其禁鸾苑，除了里面的人，禁止任何人出入窥探。”

“是！”

“再对外放出消息，或者直接传话给铃香苑，王妃中毒，命在旦夕，郡主贴身照顾，铃香苑这几天就不回去了。”

“……”

丰台震惊的抬眼看他，一时间不明这是真是假，重明正看他，冷眉微动，问他。

“有问题？”

丰台骤然惊魂回来，连忙摇头。

“属下遵命。”

“再传令……”

重明正可以说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道。

“让全城上下暗装暗探，里里外外全部都给本王定劳了，本王要找一批人，可能是一个军团，可能是一个隐秘踪迹的人，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兰月国人的可以确定，还有可能，混迹一些江湖作风作为掩饰，明白你们的敌人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丰台这下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虽然震惊他会一时间用这般雷霆方法，不过如果他已经决定，也就证明，是时候该用了，那……便无需犹豫。

“是！”

将这些都安排下去，府中的防卫也重新进行了布置。

交待下去这些，独自立在禁鸾苑前的偌大空地上，重明正抬头看着今天的夜空。

苍穹如盖，月明而星稀，云层破处，露出一点两点星来，看得出来的天色，好像有无限的哀愁蕴藏着的样子，一如他现在化不开的满腹惆帐。

回头，隔着长长的水上走廊，看着谁重要亮着的阁楼，惆怅再次凝结成石头一般，堵在他血液里，堵在他四肢百骸中。

动弹不得，然后膨胀生疼，不能摆脱，他也不愿去挣脱了，好像就这样疼着也好，起码，他还能感觉到疼，他还能感觉到活着。

幽幽却什么都没了，包括她最为珍贵的生命。

“鸾鸾，我知道这一切到这一步对你来说可能什么都晚了，但我竭尽全力，一定不会让害了她的人逃出生天，你替她给我做个见证，也等着，很快，很快就会有结果。”

夜静无声，誓言铮铮，这次刻印在骨子里，也必将兑现。

如重明正所料的那般，这些消息一放出去，耐心等了两天，隐隐的动静浮出水面，勾出笼子的猎物，静待猎人猎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