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楚衍凌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只是径直抬眼，看向李公公，似笑非笑道。

李公公对上那样一双眼睛，只觉得虽然熟悉，但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冲心头，让他的腿脚都忍不住发软。

分明，李公公也是在帝王身边伺候了多年的老人，并且，南宫傲天因为脾气不好的缘故，经常朝着下人发火，要取人性命。

李公公一直都知道自己惜命，当时自然也是怕的。

可……

他却从来都没有体会到过，这样只不过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让他恐惧的想要跪倒求饶的事情。

因此，李公公回看楚衍凌的眼神，又惊又惧，里面带了一点不安。

接着，本以为对方看出来了点什么打算发难，都已经做好了应急准备的李公公，就有些惊讶地看到，楚衍凌慵懒的收回了视线。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极快，并且男子脸上的神情平静如水。

让李公公刚才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看花了眼。

“茶中有香，香中有茶，这样的心思的确巧夺天工。”

“南宫兄，你有一个这样贴心的奴才陪伴在身边，真是让孤好生羡慕啊。”

楚衍凌夸着，眉眼之间满是笑意。

可他嘴里虽然说着羡慕，但狭长的凤眸之中却没有任何一点迹象，有的，只有漫不经心的点点笑意以及嘲讽，如同黑夜上的碎星，散发着璀璨的光辉。

“李公公从小陪着朕长大，的确难得。”

南宫傲天点了点头，看着李公公的目光，难得的变得温和起来。

见状，李公公一征，忽而，一股无法圆月的心酸涌入了心头，他眼眶微红，跟着点了点头，声音颤抖。

“是啊……奴才是看着陛下长大的。”

那样一段两人的心思都十分单纯，真正的主仆如兄弟的岁月，实在是让人怀念。

可他，也只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不过只是夸了你一句，你的眼睛倒是红上了。”

南宫傲天有些嫌弃的摆手，觉得李公公失态，丢了自己的脸：“下去吧，等需要的时候，朕自然会有吩咐。”

“……是。”

李公公点了点头，如同以前任何一个时候一样，恭敬而又温顺，仿佛不会有任何一点自己的思想，只知道安静听话的模样，推了下去。

临走前，因为之前的感觉，李公公心有余悸，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楚衍凌。

却见男子早就已经把刚才的小插曲全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是动作悠然的落下白棋，薄唇抿起一个，略微有些不屑的轻笑。

“你又输了，还来吗？”

紧接着，熟悉到不能够再熟悉，独属于这个国家的最高掌权人，那略微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道。

“朕早就说过，楚兄日理万机，如今好不容易来了都灵国做客，朕作为东道主，必然是要相陪的。”

“再来一局！”

“继续！”

声音虽然早已经不复当年的清脆，多了一点低沉，但……

这种在出了事情之后，明明是因为自己不服气，或者是不甘心，却总是会拿别人当理由的行为，似乎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作为早就已经习惯被污蔑的一员，李公公对于这样的情况再熟悉不过。

突如其来的回忆涌上心头。

李公公只感觉自己一阵心酸，以及南宫傲天对于自己态度变化的心寒。

深呼吸一口气，再深呼吸一口气，李公公眼眶憋得通红，但黑色的眼中却满是决绝。

他站在宫殿外面，看着楚衍凌和南宫傲天一起下棋的身影，看了许久，连自己都忘记了计算时间。

最后，李公公摇摇头，低声长叹一句。

“可是奴才……是真的还想要活下去啊。”

他在这人世间有太多的牵绊，父母家人都需要照顾，并不是孑然一身。

如果他死了……

久病的两个老人将会是什么下场，李公公十分清楚。

但不单是这一点，他想要活下去，有时候也仅仅就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太多崇高的理由，其实在某些时刻并不存在。

转身，注意到旁边路过的宫女，李公公脸上复杂的神情瞬间变成了温和的微笑。

“陛下今日焚香沐浴，那香呢？”

宫女连忙回，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公公，香料的事情不是一向都是交给奴婢管的吗？这只不过是小事而已，奴婢早就已经全都查看过了，里面不会有任何一点问题，公公就不必操心了。”

“关于陛下的事情怎么能够是小事？”

李公公板起脸，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消散无踪，化为了严厉的斥责：“去，把香料全部都给杂家拿过来，杂家全部都得亲自，一一查看过才是。”

闻言，宫女脸上倒是没有见任何的不悦之色，反而有些佩服起来。

“公公真是为了陛下殚精竭虑，如果陛下知道公公为了他的付出，一定会感动的。”

作为少数的，能够在南宫傲天身边活得长久，并且拥有一点实际地位的宫女，算是和李公公交情不错。

十几年来，也算是看着李公公如何为了让南宫傲天过得更为舒心，而每日操劳。

宫女想着，也放心下来，笑着道：“还真是赶巧了，奴婢就是打算去取香料的。李公公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和奴婢一起去吧？”

“嗯，这段时间异国他乡的皇族来的太多，实在是乱的很。以后，靠近陛**边的东西，全部都要给杂家看一遍才行，听见没有？”

“是。”

“这就好。”

李公公拖长声调答应一声，脸上这才有了一点满意的神色。

“这几日，书房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

安静的场地中，传来女子有些不耐烦的询问声。

就算是再不愿意，有不落虚在旁边看着，南宫灵儿知道，自己也只能够暂时在这儿，老老实实的询问这些该死的护卫，打探到那些东西丢失的下落。

“公主，奴才们真的不知道啊，奴才们恪尽职守，这段时间……这段时间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生啊，公主殿下。”

见南宫灵儿脸色，大部分人都开始心慌意乱起来。

南宫灵儿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总觉得所有人都心虚。

她眼中的不耐烦顿时更加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