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烛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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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儿没敢进去打扰她,一直都待在门外,远远地瞅着龙盛殿灯火通明,她咬紧牙关,转头瞅了眼殿内,若是没猜错的话,此时皇上应该正和皇贵妃在一起用着晚膳。

此时龙盛殿的殿中央,柔美动人的宫伎正挥舞着丝带轻盈起舞,耳畔响起丝竹管乐之声,在宫殿的上空优雅萦绕着。

虽已是入夜了,可还有很多宫殿的烛火通明,倒不是闲着无聊,那是颇有心思的宫嫔正盛装打扮着,等待君王今夜醉酒后是否临幸。

而此刻正端坐在龙椅上的韦广晖,正将手中端起的茶盏放下,他侧目扫视了一周,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坐在他右手边的人正是当朝的国丈,他端起了酒杯恭敬地望着韦广晖,韦广晖轻轻一笑,他忙喜不自禁地端至嘴边,随即一饮而尽。今夜的他喝酒已经不少,但没有韦广晖发话,他始终不敢多说半句。

近日弹劾他在外嚣张跋扈的折子的确很多,皇帝虽然有心袒护,但毕竟他没有多少节制。今日本来是想当面见见朱霜霜,好让她和皇帝的关系更亲密些,早早地怀上龙胎,那他蓝府在陈国的地位就会更上一层楼,而皇后的位置,也是毫无疑问就是他蓝家的了。

但是没想到……

蓝振天喝完酒,却并未及时放下酒杯,他侧目望向对面,见皇帝的左手边坐着的女子,正伸出白玉纤手捻了块芙蓉糕,浅笑着递给下手坐着的珍妃,珍妃柔媚的欠身接过,眉目间满溢着娇美之态,却是一双凤目总在韦广晖的身上流连。

蓝振天实在想不明白,朱霜霜为何今日要将珍妃带在身边。而此刻的珍妃娇柔地斜靠在座椅上,目光从没离开过韦广晖半刻。这不得不让蓝振天心生不满,虽只看了朱霜霜一眼,但眸中已流出淡漠的怒意。

夜风拂过,那淡紫色裙衫随之轻柔舞动,轻托香腮,美人目光专注地望着殿中央正起舞的舞伎,她饱满晶莹的樱唇浮起一抹轻柔的笑容,那浓密微卷的羽睫轻颤着,如两把羽扇罩在她的眼睑下,优雅的摇晃着。

韦广晖出神地望着她,生怕她被这拂过的夜风给带走了,她半睁着眼睑,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侧首的瞬间,四目猝然相撞,她眸中闪过的光华似喜似惊,终是跌入他一汪宠溺的眸底,不自觉间竟和他一起绽出了笑颜。

手指蓦地一颤,珍妃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捶了一下。她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凌厉之色,顺着韦广晖的视线望过去,分明看到朱霜霜正浅笑着和他对视。

垂首端起了面前的茶盏,原本还没想到什么,眼前突然闪过一丝血色的光泽,她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娘娘也尝些桂花糕……”她目光柔静地望着朱霜霜,伸手正给她捻起糕点的瞬间,她有心地瞥了眼正望着这边的韦广晖,果不其然,韦广晖脸上的笑意瞬时一收,眸子里闪过一丝惊痛。

“味道很不错,你也尝尝看。”朱霜霜尝了一口,她拿着绢子擦拭了下嘴角,转头看向珍妃,却陡然被一个淡然的声音止住:“雪儿,朕送你的血玉镯子呢?”

朱霜霜循声望去,她目光澄净,浅笑着轻启朱唇:“这件事臣妾还未向皇上禀告,今儿白天见到珍妃,臣妾身边也没带什么物什,就顺手赏给她了。”

她的声音如清泉般婉转明澈,响彻在他的耳畔,他的瞳孔骤然缩紧,却是紧紧地盯着珍妃右手腕上的那一抹血红,珍妃见状,她忙笑盈盈地站起身来,福了福身,面朝着韦广晖,柔笑道:“臣妾不知这镯子竟是皇上赏给皇贵妃的,想必十分贵重才是,如今皇贵妃赏给了臣妾,臣妾还要谢谢皇上才是。”

韦广晖微愣一下,随即淡然一笑:“爱妃不必多礼,既然皇贵妃已经赐给了你,收下就好。”他心里是十分清楚的,珍妃自小就研究各类玉器,她岂会不知这玉石的价值,这样一来无非是想让他和朱霜霜的关系僵化罢了,只可惜朱霜霜什么都不明白。

“娘娘……”莺儿身子一颤,她上前一步,轻唤出声。谁料朱霜霜侧首瞥了她一眼,淡然说了句:“退下。”

正在这时,蓝振天举杯站起身来,他对着皇帝盈盈一拜,颇为抱歉的垂下头:“皇上,皇贵妃自小在民间长大,对身边所有人都很友善,凡是自己的物什,无论贵重与否,都爱与人共享,老臣对她骄纵了些,也一直未曾多加管教,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朱霜霜蹙眉望向他,没想到这个老匹夫还真是为她“着想”!

“朕偏向雪儿,也和这一点有很大的关系。”韦广晖伸手轻握住朱霜霜的手,他瞥了眼朱霜霜,唇角又浮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旁边坐着的珍妃见状,她的香肩蓦地一颤,凌厉愤恨的眸子扫了眼朱霜霜,原本斜倚着靠背的身子刚要端坐起来,谁料没注意身边的侍女正要给她换茶盏,她垂放在身前的手微微一动,微烫的茶水尽数泼在她桃红色的撒花罗裙上。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滚落,生生摔个粉碎。

一时笙乐骤停,歌伎也忙躬身退到一侧,韦广晖皱紧了眉头,闻声低垂着眼睑。

珍妃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她脸色惨白,双唇打颤,襦裙已经湿了一大片。

手指忍不住地颤抖,她懊恼地回过头来,却是瞪着已经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死奴才,你没长眼啊!”

“住手!”韦广晖浓眉深锁,倒不是为了她身上的水滞,他眸底一痛,望着地上那残留的血红色碎片低吼:“怎么弄的?!”

珍妃双肩轻颤,她惨白着脸跪在地上,声音发抖:“都怪臣妾不好,扰了皇上的雅兴,但那茶水确实是这该死的奴才洒到臣妾身上的,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朕不是问你身上怎么回事,是问这地上怎么回事?”韦广晖的瞳孔缩紧,他咬牙怒视着珍妃,侧眸望了眼正蹙眉紧盯着地面的朱霜霜,他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皇上……皇上饶命,是奴婢不小心碰到了珍妃娘娘……”那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浑身剧颤,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那不是皇上赏赐的血玉镯吗?”冷不防地,蓝振天在旁边惊诧地说了句,但眸底确实一片平静,他淡淡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珍妃,双手握拳,垂首恭敬地面朝着韦广晖:“皇上,听说此物极为名贵,今日这样摔碎了,是不是太过可惜?”

他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确,若是朱霜霜摔碎的话,别说身边有再多的人说不是,皇帝也不会去管,如今是珍妃摔碎的,况且韦广晖本来也就不太喜欢,自然心中动怒,正发愁没个着火点。

蓝振天侧眸瞟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珍妃,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镯子是名贵,但那是臣妾今日给了珍妃的,若是皇上要处罚,就请连臣妾一起罚了吧。”

沉静的面容,却带着女子特有的坚持和敏锐,朱霜霜欠身低垂下头,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身后侍立的莺儿忙拿了绢子走到珍妃的身边,为她擦拭身上的水滞,可她并没有说话,眸中也是清冷一片。

珍妃此刻哪里还管得了莺儿的神色,她跪在地上,呼吸紧促,生怕韦广晖一声令下,就将她拉出去责罚。

“皇上,那血玉镯子可是价值连城啊!”蓝振天见朱霜霜有心袒护珍妃,忙在一旁煽风点火,语出疼惜。

“皇……”朱霜霜刚要开口,蓝振天就侧首瞥了她一眼,低声劝慰:“雪儿……”他声音虽然不高,但朱霜霜还是能够听见,她侧眸看了他一眼,蓝振天瞟了眼珍妃,眸中意思不说自明。

“……”朱霜霜抬头望着韦广晖,刚要说话,谁料又被莺儿跪伏在地,轻扯住裙摆。

韦广晖眸光匆匆扫过众人,最后在珍妃的身上锁住:“够了!”他蓦地低吼,生生地把珍妃吓得瘫软在地,一时间殿中再无半分的嘈杂。

朱霜霜紧抿着双唇,她看着韦广晖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暗,终是不忍再看,她羽睫微垂,他心头一动,抬脚走到她的面前,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她眼中的泪盈盈于睫,却是将流未流,他目光一滞。忙伸臂将她扶起。

“朕送你回去。”他温柔地扶着她的香肩,低头宠爱的望着她。

转而不耐烦地冲着众人挥了挥手:“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蓝振天看着皇帝温柔的扶着朱霜霜离开,脸上满是笑容。而珍妃却是在韦广晖经过她的身边时,低头紧咬着唇,心中满是愤懑,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他,只是他俊逸温柔的扶着朱霜霜,眼睑垂下,映入眼帘的也只有朱霜霜一个人的身影,将出大殿的时候,他顺手就将张丰给递过来的大撆披在身上,张臂把朱霜霜给搂在怀里,抬步离去。

蓝振天见他人已经走远,这才转过身来,他望着跪在地上的珍妃,微一福身,但脸上却带着半分的嘲笑之意:“珍妃娘娘多保重身体,皇上既然和皇贵妃已经离开,那老臣也就先行告退了。”

“你——”珍妃薄怒地抬头瞪着他,谁料蓝振天丝毫都没有在意,他大笑着离开龙盛殿,哪里还管什么当众被羞辱的珍妃。

“娘娘,奴婢扶您回去吧。”有个细微的声音传来,跪爬着到她身边,伸手就要搀扶着她的手臂。

谁料珍妃猝然回头,目光狠戾,生生把那个小宫女吓得往后跌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看着她,不敢说话。

“本宫出糗了,你是不是很高兴?”珍妃恨声道,她气得浑身发抖:“方才若不是你在本宫身后来回走动,本宫又怎会失手摔了那镯子?”

那宫女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她低头瞟了眼自己右手背,那里分明有个石子大小的淤青,她浑身发抖,却不敢乱说半句,“娘娘……奴婢以后会注意的……求娘娘给奴婢一个机会。”

“呵……给您机会?”珍妃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身边另有别的宫女要上前来扶,她冷笑,声音极淡,转过身来,她食指一伸,侧目瞟了眼门外:“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死奴才给我拖到宗人府,严加拷问,不说出个究竟就别放她出来!”

“娘娘,娘娘……奴婢知错了……”那小宫女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惧的泪光,她无力地爬到珍妃的面前,刚伸出手来,就被珍妃狠狠地给踹了回去。

“砰”地一声,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抬眼刚看到珍妃,就见她已经在宫人的侍奉下袅袅离开。

痛苦地闭上双眼,她眼中的泪水仿若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颗滚落在衣襟上。马上就有侍卫过来,两个人架着就把她给拖了出去。

门口突然闪出个青色的人影,方才的惩戒,竟无人去在意她的存在。莺儿唇角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容,珍妃竟敢如此大胆,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她就敢公然惩处宫女,若是此事传到皇帝的耳中,她不是更难收场?

抬脚走到门外去,身边的六个侍卫对她的出现并没有感到陌生,也没有任何人对她怎样。一个内侍给她递来一盏琉璃宫灯,她擎着琉璃灯缓步离开。

“公主,听说昨晚皇贵妃又在皇上面前演戏了。”身后的娆霜端着果盘看着独坐在窗前的维丽,目光中满是愤懑之色。

“呵,还有呢?”维丽伸手抚摸着抱在怀里的白猫,那猫通体雪白,琉璃般的眸子炯炯有神,温顺地趴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维丽冷笑,她莹白如玉的纤纤玉指染就了透亮晶莹的粉色丹寇,轻轻地抚摸在那白猫的毛色间,仿若是几颗玉石在它身体里游动,分外美观。

娆霜迟疑了下,她贴身靠近维丽,半睁着眼睑,瞟了下窗外:“听说珍妃想当众让皇贵妃难堪,结果倒被皇上给教训了一顿,估计现在正恼着呢。”

“她?”维丽目光中闪过淡淡的不屑,她忽然一笑,瞟了眼怀里的白猫:“呵,就凭她那点儿把戏,居然也敢拿到台面上来斗,真是不知道死活。”

娆霜也连忙赔笑:“可不是嘛,皇贵妃虽然让她在旁边陪着,但也没想到她居然想反客为主,最后落了满身的不是。”

维丽淡漠地瞥了眼窗外守门的侍卫,她打了个哈欠,顺手把那白猫交到娆霜的手中,慵懒地走到床边:“把玫子抱出去吧,我也想休息会儿了,记住别让人随便进来,打扰了我休息,明白了吗?”

娆霜忙点头应了声,转身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玫子”走了出去。她本来就是在皇帝身边服侍的婢女,但后来被调拨到丽鸾宫来,想着自己的主子日后可能就是一宫之主,她自然要好生巴结,毕竟在皇帝那边,她永远只是个守在门外等着倒痰盂的低等侍女。

玫子是维丽专门从吉殇国带来的稀有品种,虽说是个畜生,但很有灵性,平日里也一直都很温顺,但它最让维丽喜欢的并不是这些,而是……

它可以解毒!

娆霜把玫子给抱回了房间的小床上,她蹲在床边静静地望着玫子在深夜里晶亮的眸子,听维丽说的是,这个猫从小就被用各种药材长大,平时喝的水也全部都是药物,其中多数还是以毒药为主,所以平时只要是受得伤不重,只要让玫子舔一下就会痊愈。

维丽一直都视这只猫为掌上明珠,平时更是很少带出去。

她抚摸了下玫子身上雪白的毛,轻轻一笑,转身关上门离开。

朱霜霜被韦广晖送回寝宫后,两个人也没有多说些什么,韦广晖就哄着她躺下休息。看着她熟睡后,张丰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走路的声音极轻,生怕吵到了纱帐里熟睡的美人儿。

“皇上,那个宫女已经让提出来了。”张丰躬身站在韦广晖的面前,垂首说道。

韦广晖目光黯然如海:“她手背上的淤青,拿药给处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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