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霜霜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偏过头问道：“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若水不是保护着你吗？还是你特意躲开的他？“

“现在宫里风平浪静，再说我也只是个棋子，要有人再来暗杀我就太傻了。“紫黛并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不过，主要是有一个故人来找若水，我看他们谈得很开心，正巧皇上又让我来救你，我就走出来散散心。“

她的神色，三分认真，三分平静，却还有四分极力掩饰的笑意。朱霜霜奇怪地想了想：“若水一直都在你母亲身边，哪里有什么故人……啊！“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有意无意就丢到脑后的人，不由得大声叫了起来：“你说的不是般若吧！“

紫黛看她也明白了，含着笑点了点头，眼中同情之意也渐渐流露了出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跑出来了……“朱霜霜无力地托着脑袋，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只是两眼无神大脑混乱什么若水什么韦辰什么国计民生羽青复仇都记不得了，“啊啊啊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啊，我可以改天再去看若水的吧，一定可以的吧！紫黛你最好了！“

她都开始准备逃跑的架势了。开什么玩笑，昨天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般若那吐槽神帝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她还不好意思直接就打断他兴致勃勃的演讲，能逃一时是一时啊！等到朱仙子回来接般若最好，她还可以学习一手朱仙子是怎样在他的吐槽神功下存活的！

但是不幸的现实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还不等紫黛回答，一声略显兴奋的招呼声就响了起来：“哎呀霜霜，终于看到你了，我还在想你和紫黛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才会这么久回来。“

“般若……“朱霜霜睁着无神的双眼默默地看他，半天才用自认为还算亲切的声音哼了一声，“你……好……“

“我很好。“般若果然很是开心，“昨天看着你们那么忙，也一直没去打扰，想今天和你好好聊一聊。你说得没错，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这一次离开家，我知道了很多新的东西呢！不管是武功还是做事，都有那么多知识等着我去学，我真应该早到京城来的！“

他说着还有几分委屈，本来在这么大的宫殿里很是好奇，就想四处逛逛看，谁知道却只能缩在一个小屋子里头，好不气闷。要论自由度，还真是不如自己当初潜进来的时候，最起码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如果当皇帝就是这么坐牢的话，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没人去思索他的话，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的第一句吸引了。朱霜霜着急地一把抓住他：“你说什么？若水走了？他去哪里，什么时候走的，哪个方向？“

她的脸色一定变得很可怕，因为般若这种泰山崩于面前都不变色的人居然都畏缩了一下，才极快地回答：“他就说有事情要办，直接离开了，还不到一刻钟吧。我看着他的方向是向是西边，不过……“

他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像若水这种高手，如果不是紧迫盯人，哪里知道他会走到哪个方向，现在问这些都已经晚了，说不定他早就淹没在京城的茫茫人海中，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再出现。

朱霜霜心中已经有了理由，但却不愿相信，讷讷地转向紫黛：“他……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紫黛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想法，明明已经知道，只是不愿面对而已。她红唇微抿，低声反问道：“你说呢？“

上一次在闲谈的时候，若水就已经说过，他欠羽青的已经两清了。简而言之，他与羽青、与朱霜霜、与紫黛……任何人都再没有任何关系，要离开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现在紫黛挑明了他的心事，每一个人都知道，若水的离开，只有一个原因。

朱霜霜。

朱霜霜有些难过地把头偏到一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那么多大风大浪，他们都一起闯了过来，却因为自己的不小心，造成这样的局面。好端端的朋友都做不成，这一次失了他的踪迹，下一次的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一个月，一年，十年，甚至是……一生？

只有般若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敏锐地感觉到一股难过的气息在这里回荡，他看看紫黛又瞅瞅朱霜霜：“你们的脸色好像很差。“

朱霜霜满腹的心事都在挂念着若水，微微出神地望着高高的宫墙，好像没有听到般若的话。紫黛长长的睫毛也垂下来，轻声说道：“没事，他们两个分开一阵子也好，天下又不是说多大，京城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总能再相见的。“

这就只是安慰了，般若却来了兴趣：“这你是怎么算的？我记得算经里有一章讲过，如果要算这样的事情，就要先找到每一天出入京城的人的数量，再找出来谁是固定每天或者几天就要来一次，谁是偶尔才会来的。偶尔才会来的会比较有效一些，用总的人数减掉固定的人，就是一天的数目了。我们只要再知道黎国一共有多少人口，就能算出来最多多少天，他们就可以见面！“

紫黛睁着一双美目，怔怔地看着般若半天，樱桃小口紧紧地抿着，半晌才张开，却最终还是又闭了回去。

这样深奥的问题，还是不要去参与的好，只怕学会了以后也会变成他那样吧……紫黛不无遗憾地看着般若多少也算是小帅哥的长相，看着他只有遇到这类问题才会狂喜的眼神，无奈地想，真可惜了这一副好皮相。

这时朱霜霜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急切地转身就跑。紫黛想要拦她，但凌空步何等轻捷，朱霜霜只是错开两步，就走得快要没影儿了。紫黛赶紧叫般若：“快，把她拦下来，不知道要做什么傻事呢！“

对朱霜霜她可是再了解不过了，一旦她关心的人出点什么问题，她就会冲动得不顾一切！还好般若反应也快，又是朱霜霜的轻功师父，他马上就绕到她前面，把她又送了回来：“你等一下，紫黛的话还没说完呢。“

般若所学武功既多且杂，这一手步法加手法更是神鬼莫测，朱霜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又被送回了原地。发了半天呆，她发现自己还杵在紫黛面前，不由得急了：“你就别拦我了，我去找辰，让他把若水送回来啊！你挡我能把若水带回来吗？“

果然……如果不是和韦辰配合，她的智商就直线下降呢。紫黛不知道是第几次无奈地叹气：“霜霜，若水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他如果自己想走，有谁能找得到他呢？“

大概又走到了某个整点，浑厚的钟声突然响起，把几个人的耳朵都震得生疼。朱霜霜也被这清明的声音震得清醒了几分，只是面对着朋友不辞而别的事实，她的心紧紧地揪成一团，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放开。

朱霜霜本来是执意想要去找若水的，但在紫黛和般若两个人的联手阻拦之下，也只能作罢。倒是韦辰晚上拖着蚊香眼回来的时候，朱霜霜闷闷地和他说了这件事，只是刚说了若水的名字，还没说紫黛的话，韦辰就用难得清明的语声笑道：“他对你的心思，大概也就你这粗神经的看不出来吧。“

粗神经这三个字本来是朱霜霜用来形容若水的，那一天被韦辰听了去，一直记在心里，没想到现在却反倒用在了她自己身上。朱霜霜现在心里都是若水，也顾不得韦辰的玩笑，只是沉默着不说话。韦辰看她如此纠结，换了认真的神色，沉声说道：“你想去找他？“

这一次，两个人吸取了在御书房里的教训，回到了寝宫里。这时候也不用遮遮掩掩的，红烛缓慢地烧着，偶尔发出哔啪的响声，映着两个人各自有些发红的脸庞。朱霜霜听韦辰的语气有些不平常，垂了垂视线，不与他的目光接触：“他毕竟是我的朋友，又救过我的命。如今就这样走了，我总想尽力找一找他。“

这是她的真心话，虽然现在说出来有些尴尬，但她还是想试上一试。如果韦辰真的不相信她……

那也就顾不得了。连这点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的话，还能期待什么呢？

还好韦辰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只见他轻笑着用两根手指挑起朱霜霜的下巴，这个动作看似轻薄，却有效地冲淡了两个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他调笑着问道：“你找到他以后，想对他说什么？“

“啊？“朱霜霜愕然，没想到这个问题一出，她却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自从知道若水离开，她的心思就是先把人找回来再说，根本没有想到后续。

她的聪明心计，也只有与韦辰配合的时候才会迸发，现在的情形，却是和一个初涉世事的小女生差不了多少。韦辰看着她有些无措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一掌轻盈地劈过，也不闻风声，红烛却一下子就熄灭了。远处虽然还有几根蜡烛，但能见度却差了很多，朱霜霜要很努力才能分辨出韦辰的身影，不由和着急说道：“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又想……“

本来是想问“你又想做什么“，不过韦辰的动作完美地诠释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朱霜霜本来还想推拒，但是韦辰有力的臂膀环绕着她纤细的腰身，不知道为什么，蓦然让她有了一种安全的感觉。她缓缓地埋头在韦辰怀中，不再挣扎，只是口中还喃喃地说道：“你不要吃醋，我只和若水又不是……“

“我知道你们不是，就算信不过他，我也信得过你。“韦辰抚摸着她的秀发，平平淡淡说着，手上却不停，直接把她的珠钗都拔了下来。瀑布一样的黑发洒落在朱霜霜的肩头，虽然暗夜中看不太清，却更添了几分柔弱与魅惑。

“那你就帮我找找她吧。“朱霜霜被韦辰挑逗得心浮气躁，只能趁自己还把持得住的时候把要求提出来。谁知道一会儿韦辰真的把她按在床上，她还会不会有力气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