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瞳坐在罗亦珊的身边，看了眼她脸上的红肿，问了声：“你养父经常打你？”

罗亦珊下意识伸手捂住肿起来的脸颊，抿着嘴唇不说话。

任星瞳后仰靠着墙壁，说：“我倒是没有被父亲打过，但是被姐姐和继母欺负过。”

罗亦珊听到这话，扭头看向任星瞳，茫然地眨了眨眼，“你……你不是任家的小姐吗？为什么会被……”

她以为，有钱人家的小姐都过得很好，不需要因为钱烦恼，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而且还有保镖，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也不会被人拦着。

“我是私生女啊。”任星瞳长吁道：“私生女懂吧？豪门私生女，又不是光彩的事情，当然会被看不起啊，你以为豪门小姐那么容易当啊？看不顺眼你的人天天就想着抓住你的把柄使劲折磨你呢……”

罗亦珊没说话，看着任星瞳许久，苦笑一声说：“那总比我好吧？我不仅要为了我的学费去打工，每个月还要汇钱给家里，不汇的话，他们就会打给学校帮我办理退学手续……”

任星瞳啧了声，“那确实比我惨……”

罗亦珊笑笑没说话。

这么一说，其实她们两个人算是同病相怜吧，都那么惨，都没有疼爱自己的家人……

忽然，罗亦珊愣了愣，下意识朝祁彦看去。

祁彦正朝任星瞳走来，目光刚巧和罗亦珊对上，他问道：“怎么了？”

罗亦珊一惊，连忙低头，猛地摇头，“没、没事……”

祁彦没在意，走到任星瞳身边把人拉起来，说道：“该回去了。”

“就这么结束了？”任星瞳还想知道那个买主和罗亦珊的养父会有什么结果呢，难不成录个口供就放回去？

“你还想怎样？”祁彦被气笑了，压低声音说：“这儿是警察局，你想在警察局里做什么？小姑娘……别仗着我也进来了，就无法无天。”

任星瞳睨了眼祁彦，幽幽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祁彦一噎。

不说这话是用来嘲讽他的，光是听到“夫妻”二字，他就生不起气来。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先把那个金宫搞垮吧？”任星瞳当着金宇的面光明正大地出谋划策。

金宇听到这话，直接拍桌站起来，“你他妈说什么？！当着老子的面要搞垮金宫？哈！祁彦，这妞儿是你女朋友？真行！”

警察拍桌站起：“干嘛呢干嘛呢？！给我坐下！你当这里是哪儿啊？这是警察局！再吵就把你关在审讯室里48小时！”

金宇憋着一口气阴着脸坐下，回头狠狠瞪了眼警察，咬牙切齿，“老子记住你了。”

警察：“记住我干嘛？怎么？还想寻衅滋事？得，那就关72小时！”

金宇：“……”

祁彦看小姑娘似乎不在开玩笑，眉头一挑，“搞垮金宫？”

任星瞳点头：“嗯哼。”

“你做得到？”

任星瞳撞了撞祁彦的肩膀笑嘿嘿道：“不是有你吗？”

这话听着不错，但作为生意人，祁彦并不觉得做赔本买卖是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瞳瞳，我教你一件事：商人都是资本家，资本家都是吸血鬼，我是个好人，但不代表我是个好商人，赔本的买卖我不做，搞垮金宫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任星瞳直勾勾看着祁彦，祁彦坦坦荡荡地和她对视。

一旁，金宇攥紧拳头，牙齿磨得嘎吱作响。

当着他金宫老板的面说要搞垮金宫，这两个人是不是活腻歪了？！

祁彦笑了笑，毕竟两人是在警察局里，没敢把话说得太露骨，但还是包含了点暗示，“我不缺钱，只是缺点温暖……只要你能给我，你想搞垮金宫，我帮你。”

任星瞳已经麻木了，“祁彦，你能不能做个人？”

闻言，祁彦叹了口气，“太难，自从有了女朋友后，这些都太难了，我做不到。”

“……”是男人就不可以说做不到！

两人当着不少人的面耳鬓厮磨，警察纷纷撇过头去没眼看，金宇都快把牙齿咬碎了，罗亦珊缩在角落里，目光隐晦又带着炽热地看着祁彦，心里不禁想：如果依偎在他怀里的那个人是我该多好……

她也想要有人疼，想要有人护着，在出事的时候可以挡在她面前，在她受伤的时候会心疼她，而不是呵斥和谩骂……

祁彦和任星瞳临走前，警察叫住了他们。

“诶诶，你们把受害者也送回去吧，我们这边暂时空不出人来送她回去，你是不是受害人的同学吗？帮人帮到底，就你们了。”

警察把罗亦珊送到门口，重新走进警局。

三人面面相觑，罗亦珊面露尴尬，不由地抓紧身上的衣服，忽然想起这衣服是任星瞳的，刚想着脱下来还给她，却想到自己里面的衣服，又是一阵脸红。

任星瞳看出罗亦珊的尴尬，说道：“衣服不用着急还我，你家住哪儿？我们先送你回去，衣服你明天还我就行了。”

罗亦珊不想拒绝，点头应下，又朝祁彦鞠躬，嗓子沙哑道：“……谢谢。”

罗亦珊坐在后车座，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车里昏暗，只有掠过的灯光在车窗玻璃上一闪而过。

她收回视线，朝驾驶座的祁彦看了眼，又怕露出什么端倪，朝前方看了眼，怯怯地开口：“就、就前面那个路口，你们不用送我到家，里面不太好开，我走进去就行了。”

罗亦珊住在比较便宜的出租屋里，周围很乱，菜市场、小店、商铺都挤在一起，外面还有许多电线，在家家户户之间穿梭，到了晚上这边只有一盏路灯，惨白的光照在人身上，感觉都可以拍鬼片了。

“你确定？”任星瞳脑海里还回想着警察叔叔那句“帮人帮到底”。

“嗯。”罗亦珊开门下车，又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讪笑道：“不好意思，衣服我洗好了再还给你，再见。”

不等任星瞳开口，罗亦珊已经小跑进那条阴暗的巷子里，路口是商铺小店，后面就是一排排出租屋。

看到罗亦珊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任星瞳才关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