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轮声在医院的走廊里响起，已经失去意识的赵璐被推进手术室，红灯亮起。

机哥喘着气，看着【手术中】三个字，意识一阵恍惚。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贴上冰凉的墙壁，心脏才渐渐回到胸腔里。

机哥两手撑着膝盖站了会儿，最终还是腿软地跌坐地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时，手都是颤抖的。

好几次拨号错误，机哥都挂断，直接从通讯录里找到顾星瞳的名字，拨通过去。

……

祁彦办公室。

顾星瞳正在茶水间里帮祁彦泡咖啡，机哥电话打过来时，水正好烧开，她拔了插头才接了起来，“机哥，怎么了？”

机哥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了，他二话不说往自己脸颊上扇了一巴掌，痛觉让他冷静下来，咽下口水后，他才缓缓开口，“瞳瞳，赵、赵璐……出车祸了。”

哐啷——

咖啡杯掉在地上碎裂。

顾星瞳傻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机哥抬手捂住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璐出车祸了……在、在离A大最近的那个公交车站附近，肇事车辆撞完人跑了，具、具体我也不知道，当时赵璐正在跟我通话，她说要来电玩城，我正准备给她点外卖呢……”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祁彦率先看到地上的杯子碎片，紧接着看到他的小姑娘煞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心脏陡然一揪，祁彦快步上前，把人从碎片旁拉过来，“怎么了？”

顾星瞳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点，“机哥跟我说，赵璐出车祸了……”

闻言，祁彦只愣了一秒后，当即拉着顾星瞳走出茶水间，回到办公室把车钥匙拿上，就带着人直奔医院。

机哥并不知道赵璐父母的电话，除了通知顾星瞳外，他还联系了江流。

“你有没有赵璐父母的电话？给他们打一个，我这边没有，让他们赶紧来医院。”

江流连书包都没拿，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跑出了教室。

“怎么会出车祸！妈的还逃逸？！操！我马上过来！”江流跑到路边拦了车，一上车就报了医院的地址。

他先是给赵璐父母打了电话，嘱咐他们去医院做计程车去，别自己开车，然后给他哥打了电话，不管赵璐跟他哥关系怎么样，他总觉得，这事瞒着哥，似乎不太好……

……

顾星瞳抵达医院后直奔手术室。

机哥坐在地上望着手术室，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一扭头，就看到顾星瞳正朝这边跑来。

机哥撑着地板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顾星瞳已经抓住他的手臂问道：“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机哥摇摇头，“进去后就没出来，我不知道……”

望着猩红刺眼的【手术中】三个字，顾星瞳的心沉了下去。

车祸发生时，有不少目击者，警察排问目击者的时候，直接目睹整个发生过程的目击者说：“是故意的！那个女学生又不是在马路边走，她在林荫树下，那车就这么直直地冲了上去，把人撞飞了！”

“不仅如此，那个肇事者还开了远光灯，故意一开一关的！妈的，简直恶心爆了！”

“操！这种社会人渣为什么不枪毙？为什么我国不能枪毙畜生！”

警察排问完目击者，将附近的监控调取出来，在看到人被撞飞那一幕时，是个人都不忍心地撇开了视线，不想看到这么残忍的一幕。

监控里把肇事车辆的车牌号拍得清清楚楚，警方立刻调动人手地毯式搜索肇事车辆以及肇事者司机。

然而，希望来了，绝望也跟着接踵而来。

肇事车辆找到的，但是肇事司机并不是车主人，这辆车在今天上午就被车真正的主人报了警，说他的车被偷了，而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也被拿走了。

那个肇事司机把车开进了河塘里，驾驶座几乎浸泡在污泥水中，该有的线索也都被洗得干干净净。

得到这些消息时，赵璐刚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又送进了重症病房。

前一刻还活生生在眼前的人，下一刻就这么毫无生气地躺在重症病房里，顾星瞳感觉心口压着一块巨石，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祁彦搂住顾星瞳的肩膀，把人摁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慰，“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顾星瞳整张脸都埋在祁彦的胸膛里，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西装，低低地嗯了声。

重症病房外的气氛凝重，谁都没再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里面的赵璐。

直到江易的到来，打破了愈发凝重的气氛。

他满脸急躁，过来的路上已经把领带扯下来塞进了兜里，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此刻也凌乱不已。

“赵璐呢？她怎么样？”

江易紧抿着嘴唇指了指重症病房。

透过玻璃，江易看到躺在里面的赵璐，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会对他呲牙咧嘴，每次都横眉冷对的暴脾气小姑娘了，她现在要靠着仪器才能维持生命。

“操！”江易一捶砸在玻璃上，低声咒骂，“肇事司机呢？妈的！怎么开车的？眼瞎的狗东西吗？！人是不是在警察局？”

说着，不等别人回复，江易转身，带着一身暴戾的怒火，准备去警察局。

“哥！”江流追上去几步，抓住江易的胳膊，“哥，刚才警察打电话过来了，他们说……”

“说什么？！别给老子吞吞吐吐的！说！”

“警察说，这是蓄意谋杀，目击者和监控都能证明，肇事司机就是想撞死赵璐……肇事车辆找到了，但是肇事司机没有找到，而且那车……都是偷来的。”

听着江流的话，江易彻底沉了脸，拳头死死攥紧，滔天的怒火压都压不住。

“……谁？到底是谁要杀赵璐？她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吗？”

话音落下，顾星瞳的声音响起：“……也许是因为我。”

江易的目光看向顾星瞳。

她从祁彦的怀里出来，眼眶泛红。

“如果是因为我的话，那么这次车祸，就有了很好的解释……”